丈夫打电话问：想我没？
妻子答：想你干嘛？
丈夫嗔怪：没心没肺的家伙。
妻子打趣说：婚姻里需要那么多心肺干嘛？你不看婚姻这张箭，射伤的往往都是掏心掏肺的人。
世人皆知国粹大师梅兰芳和福芝芳的白头偕老，也熟谙他和孟小冬的梨园情深。
可有多少人还知梅兰芳身后另一位为他鞠躬尽瘁，却在尘埃里枯萎的原配——甚至很多人误以为福芝芳就是原配。
历史的真相是梅兰芳的原配，名叫王明华，一个名字被淡忘，为爱痴狂一生，最后却被命抓伤的悲情女子。
—01—
人生如初见，花好月圆
“畹华娶媳妇了，畹华娶媳妇了。”
1910年的炮竹声，吹开了一对璧人的新婚生活。
畹华就是后来的京剧大师梅兰芳，他的新娘子叫王明华。
王姑娘是京城梨园旦角王顺福之女，自幼聪明伶俐，善解人意。
两家都是梨园世家，如今结成秦晋之好，也是门当户对，天生一对。
新婚燕尔，两人浓情蜜意，很快就有了孩子，还是大胖小子，取名大永。隔一年，又添了一女，取名五十。
夫妻恩爱，儿女双全，丈夫的事业也蒸蒸日上——这是一个女人人生里的高光时刻。
于是在那个“未嫁从父，既嫁从夫”的年代，王明华整颗心都毫不保留地投入到了丈夫身上。
“梅兰芳去戏馆时，随身总带着一个木盒子。里面装的是王明华为他梳好的假发，那种梳法连专门梳头的师傅都梳不过来。梅兰芳上台前只需把假发往头上一套，一个精美的古代美人形象便立刻出现了。”
这是《梅兰芳画传》里记载的王明华手艺。
她不仅勤俭持家，更是梅兰芳事业上不可或缺的好帮手。
她以独特的审美眼光帮助梅兰芳改进化妆，改善服装以及设计发型，妥妥的一个形象设计师。
为了陪伴丈夫演出，更方便地进入戏馆后台，她甚至开始女扮男装。那个年代后台是不允许女人随便进入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爱一个人，仿佛上了瘾。
王明华毒瘾已深。
因为担心哪天怀孕，进后台不便，她竟然不顾众人劝阻，毅然决然地做了一个大胆决定——绝育手术。
绝育，在那个年代，几乎就是一个女人在破釜沉舟。
沉下去的不仅是子宫，更是日后的前景未卜。
心理学上讲：你没有觉察到的事情，就会变成你往后的命运。
此时王明华的命运里，已幻化出一只小蝴蝶，它轻轻扇动翅膀，后面紧跟着开始地动山摇，从此走上不同岔口，再也无法回头。
—02—
新桃换旧符，实用至上
有人说：人生宛如一次旅程，对未来的展望与其最初的呈现是大相径庭的。
和所有沉浸在幸福婚姻里的女人一样，王明华展望的未来就是好好照顾、辅佐丈夫。毕竟儿女已双全，传宗接代的任务已完成。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生育能力的失去自此拉开了她往后余生一连串的失去。
1919年，梅兰芳作为中国第一位京剧艺人受邀日本演出，王明华也随同前去负责演出事项。
夫唱妇随，一派人间美满气象。
谁也想不到一场荨麻疹正在悄悄潜入这个幸福家庭。
日本回来不久，一双儿女患上了麻疹病，治疗无效，先后身亡。
梅兰芳悲痛欲绝，王明华更是心如死灰。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后来的日子，她不是没想过办法，娘家人也同意将侄子过继来做儿子。
可梅兰芳却不同意，他觉得自己还年轻，还可以再生。
再生，当然是再找一个女人来生。
王明华终于知道，自己是没得任何退路了。因为梅家必须有后代。
1921年的一个阳光明媚日，一位十六岁妙龄少女踏入了梅家。还是以肩祧两房的身份，即与王明华不分大小，地位同等。
新婚之夜，梅兰芳先是在王明华房里，陪着说了些话。
很快夜已深，王明华假装打了个哈欠。
梅兰芳就此站起身：“你歇着，我过去了。”
“快去吧，别让人等着”
关上门的那一刻，这个识大体的女人再也忍不住泪水滂沱。
痛失爱子，深爱的男人又去洞房花烛。
歇着，如何歇着？
歇在一边承受万箭穿心，挫骨扬灰。
后来果然是歇着了，从身体到灵魂，从前院到后院——都歇在那一片遥遥无期、苍茫大地中。
巴尔扎克说：“从高层次看，男人的生活是名誉，女人的生活是爱情。”到底是男人了解男人。
王明华的生活就这样歇下来了，属于她的时代也落幕了。
都说爱要交付真心，不得自私。
但爱情里的公道，试问谁能来追讨。
—03—
爱到荼靡处，唯有放手
娇妻动人，前院里时常传来欢声笑语。和王明华曾经的幸福时光一模一样。
也是很快就有了爱的结晶，然后又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十四年里一共有了九个。
这得需要多少甜蜜恩爱。
新欢旧爱的故事里，从来都是新人迎来旧人弃，掌上莲花眼中刺。
不几年，王明华就因为心情郁结，饮食锐减，染上了肺结核，久治不愈。
大概她也不想愈，哀莫大于心死。生的希望于她还有多少意义。
失去孩子，失去丈夫，失去家庭，命运的风浪一个接一个，她人生的孤舟早已被打得七零八落。
不久，王明华就提出想去外地治疗。她说，担心自己的病传染给一家大小，更担心传染给梅兰芳，影响了他的演艺事业。
临去时她对福芝芳说：“我身体不好，还请妹妹费心，照顾好梅家后代。”
于是，在只有一位小护士的陪伴下，她远去天津治疗。离开了这个她付出一切的男人和梅家，至死再没回来过。
有什么办法，她的人时已尽，人生中场，她不得不离场。
乱山残雪，路漫长长，孤独异乡。
不知她一人在天津治疗的某个深夜，灯影绰绰中，回首往事，是否会后悔？
后悔当初自己一时冲动做了绝育手术，再想要一男半女的机会都没剩；
后悔那年要是不跟随梅兰芳去日本演出，在家照顾孩子是否能早点发现病情；
后悔自己太相信爱情和男人，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到对方身上，从没想过男人在面对选择时的现实与寡义；
后悔自己太笃信婚姻和未来，全然不管以后命运会带给她什么冲荡……
后悔有太多，现世不够用。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醒来时发现无路可走。
终究是自己高估了人性和婚姻。
人生的每个阶段，都像树枝分叉，都会有分别和变化。
沧海桑田中最经不起推敲的就是世事变幻莫测和人心斗转星移。
—04—
情深则不寿，自我最重
1929年冬，王明华一人病逝在天津，不过37岁。
梅兰芳和福芝芳将她葬在了香山脚下万花山上。
32年以后，她终于等来了一生只为的那个人。
1961年，梅兰芳在北京病故。他们在地下终于重逢。
回顾王明华这一生，短暂急促里写满了悲壮与荒凉。
她陪伴了梅兰芳十一年，初嫁他时，梅家并不富裕，她勤俭持家，辅佐他的事业，为他生儿育女，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都奉献给了丈夫与家庭。
可最后她却只能退让于他身后。
她在他的一生里像是个开场白，开了个好头，高潮部分的经过却再与她无关——她后来甚至被历史渐渐擦去了印记。
大多人都以为梅兰芳一生九个孩子，活下来了四个。却忘记了王明华还生过两个。
作为结发妻子，她被忘记，连她生的孩子也一并被忘记。
历史的成王败寇，势利得让人心酸。
梅兰芳和她，不是没有爱过，只是一个太爱对方，一个更爱自己。
她为了他可以绝育，他却为了孩子可以再娶。
梅兰芳是辜负了她，但王明华自己又何尝不是辜负了自己。
“所有不爱自己的女人，最后都会被命运惩罚。”
命运一开始会给你额外奖励，让你一路开挂，但中途你若是迷失自我，好吧，马上就给你撕开人生的真相，让你应接不暇。
在爱情和婚姻面前，向来都是情深不寿，刚极易折。
大凡爱到没有了自己的婚姻和爱情，
最后，
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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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文首发『十点读书』。
我是言一言，民国韵事爱好者。愿我们在别人的故事里，汲取到自己的人生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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