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上的告别(上)

列车经过熟悉的地名,就像经过一个存在于想象的人,言说中的童年如历历在目的村庄,在倒退中进入视野,又迅速消失。触手可及的距离,在玻璃上抚摸狭长叶片的北方原野,仿佛抚摸他叙述中的伤痛。一些片面之词涌上来,唤醒指腹上休眠的火山,曾经为之柔软和疼痛的片段,存在于从未谋面的描述中,那些苦情的往事渺无烟迹。也许无踪可寻,一个人才敢于肆无忌惮地动用戏剧情节,曲折而离奇将幻变的际遇凌驾于现实,草灰蛇线的疑点,总难掩饰为达目的着力渲染的过情之笔。

在告别的车站,你们横跨两个区的距离。你不再相信那些感叹中的意外,过份叠加的苦难和伤痛,是渲染过度的指征。无以证实的虚拟感加剧扭曲个体的缺陷,在附加的表演里,你的怜悯是真诚的,但是表演者并不自知,只以为如此这般的戏份正好掐中善意的七寸。怜其不知,悯天下文弱之士血气遗尽风骨全失,戏子的悲歌何尝能够怨怼命运捉弄?不过是沉湎于狭隘的自我催情罢了。

他在你的心里占山为王,毫不客气地大兴土木。你为之建筑的幽居之境最终无力泊养一个人的野心,不断扩张的权欲,在他失口交付的天下前暗潮涌动,隐逸与争夺的情爱,就像一场水火不融的角力。等到明白他决意要负的天下不过是一个男人的意淫时,才警醒万里河山他不曾热爱一草一木,七月骄阳,难以捂热一颗以掠夺获取温度的心。

是告别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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