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2-15 面孔

汤粉店的老板每次都毕恭毕敬得把打包好的汤粉双手递给我。塑料袋裹得端正，袋口系得整齐。

点单的时候，总是一如既往地按流程问一遍我：“打包还是这里吃？”“打包”“12还是15？”“12”

早上7:15去上班的时候，他已经站在摊位前煮粉了。不过我都是晚上才吃粉。

霏霏问我他家店叫什么名字，我说记不清了，好像就叫汤粉店。后来特意瞄了一眼，没什么出奇的——“原味汤粉王”。

小笼包店是两个男人在经营。看起来像是父子俩，光脾气就像父子——都不爱说话。所以我时常会觉得尴尬，因为到那儿说我要一份小笼包，里面的人就看我一眼（有时甚至不看），然后缓缓走来，从蒸笼里给我装包子，从来不多说一句。点包子还好，若点的是黄焖鸡，或粥什么的，里面的人爱答不理，外面的人干巴巴等着，总会狐疑是不是对方没听见我点了餐。

可他家的小笼包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小笼包！那面粉的香气，凑近了闻像中毒一样，不自觉的闭眼陶醉。面粉能发酵成这种程度，当真是手艺人。我一个如此讨厌吃包子的，竟被征服了。

他家的店名，叫“嵊州小笼包”。

肠粉早餐店是夫妻俩开的，听话音像是梅州人。那个阿姨总是忙忙活活的样子，有人点了单，她就念叨好几句：“好，好，好。”有人付了钱，她也会念叨几句：“好，好，谢谢。”我猜她每说一句“好”，都会在心里默记一遍下一单是什么。大概是和我一样要通过口读来加强记忆的人。

喜欢去他们家，主要是看上了萝卜干好吃，价格也便宜。毕竟现在市面上，已经很难买到1块钱一杯的豆浆了。

这是一家没有招牌（名字）的店。

公寓里的管家小哥很温柔，胖胖的，养了一只家猫。我刚搬进来的时候，他帮我把好几箱重重的书抬了上去，后来还请人帮我修理窗沿。入住一个月的时候问我：“住得可还舒适？有没有什么建议？”实在是有心。

公寓里时而会有聚餐（虽然我没参加过）。去年S10的时候，大家还一起在大厅看比赛。

小猫总是喵喵叫，有时也会有其他猫过来玩。有猫的地方，总归多了一份生气。

昨天回家路上，看见巷口的小理发馆开门了，进去剪了个刘海。剪完我问多少钱，老板答20，给我理发的阿姨有点不好意思，补充说：“过年这几天贵，平时不那么贵的。”我问平时多少？老板答10块。我说“天呐，前几天我在南山问了一家，剪刘海好像要40几块还是……”
“68！”老板接道，边嚼着槟榔边跟我讲那些理发店开出的天价。

我突然不那么反感嚼槟榔的人了。

多跟他聊了几句，讲我在汕头过年、在梅州过元宵节的故事。我说梅州的烟花好漂亮！他痞痞的笑着，说雷州也很好玩。我一直没去过湛江，或许该去一次。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搞一次主题摄影。在日初的清晨，和深夜的巷弄间，拍一拍这些平凡人的身影。

煮汤粉的、包包子的、蒸肠粉的、看管公寓的、嚼槟榔的……这些人。他们印在镜头中的脸庞一定很特别。

我庆幸我尚有一双能看世界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