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雷说叙述完事情经过后,叹了一口气,说:
“世风日下啊!老吴家五个儿子竟然都不管老人。我一个外人去照顾下老人,竟然被怀疑是骗子,还险些被打。”
“派出所有没有处理吴大爷的老五?”春哥关切地问老雷。
“我们在派出所做完笔录后,警察训诫我们以后不要再动手,就让我们各自回去了,说等候处理结果。”
春哥安慰了老雷,劝他不要担心,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但是老雷不愿意再去吴大爷住处接他出来,又担心没有人帮忙送他出来,于是春哥帮忙想了个办法,对老雷说,有个吴家的妇女在诊所里看牙,可以让她联系吴大爷的亲戚送他过来。老雷觉得这主意不错,省得自己过去再惹麻烦。老雷把吴大爷的电话号码和住址写下,交给春哥就告辞了。
上次来看牙的,吴家嫁出去的妇女过来了。春哥给她处理完后,向她提起来了吴老大爷的事,希望她能帮助找个吴大爷的亲戚把他送过来。吴家妇女倒也很爽快答应去帮忙联络。
第二天早上10点左右,那位热心的吴家妇女同另外一个年轻的女孩搀扶吴家大爷过来了。春哥赶紧招呼着吴大爷让他坐上牙椅。吴大爷说,好多天没有戴假牙了,吃饭都不方便,天天吃稀饭面条。吴家妇女对春哥说,她去超市买点东西,到十一点半左右过来接吴大爷,说完就会那位年轻的女孩走了。
春哥拿出修复好的假牙,给吴大爷试戴,问吴大爷有没有什么不适。吴大爷嘴巴动了动说,没有感觉什么不舒服。春哥就让他下来坐候诊室坐坐。吴大爷下来拄着杖,由春哥搀扶到了候诊室的凳子上坐着,并给他倒了一杯茶,拿出一包饼干,递过去让他试试。吴大爷用略带颤抖的手接过饼干,把它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着。
“好吃东西吗?会不会有痛?”
“好呀!很舒服,刘医生的手艺真是不错!”吴大爷冲着春哥竖起了大拇指,接着又说。
“小雷说好会同我来的,他说有点事来不了啦,说会安排其他人送我来,这不拖到今天才来,小雷真是一个好人啊!”
“不要紧,现在不是有人送你来了吗?你多吃几块饼干试下牙齿,看下有没有问题。”
吴大爷慢慢嚼着一小块饼干,边说。
“唉!人老了,不中用了,眼睛蒙了,走路是膝盖发软,肠胃又不好。老是要麻烦你们。”
“吴大爷,要不我先扶你到候诊室先喝一杯开水吧!你慢慢适应下修过的假牙,行吗?”
春哥说完扶着吴大爷走到诊所的茶几边上坐了下来,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
“吴大爷,你坐着休息一会,她俩买好了东西就会过来接你。”
春哥在一边坐下,陪着他聊天。
“去年我的脚都还能勉强走的,人老了,一年不如一年哪!,上个月肠不好,又住了半个月的院,人就不要老,老了就不值钱了。”
老人坐在那一椅子上,身板仍然是挺直的,方正的国字脸上虽然是满脸皱纹,饱经沧桑,但五官的比例很协调,可以推断,他年轻时曾经是很高大、很健壮的英俊小伙子。
“你们年轻人现在就好了,我们年轻时有一口饱饭吃就很好了,那时候打仗,兵荒马乱的经常都饿肚子。”
吴大爷喝了一口水后开始拉开了话匣子,又和春哥聊起了过往的事。也许人到了老年之后,脑子里能容纳的,只有那年青时的往事,他对那些年轻时发生的事是记得那么的详尽,历历在目。
“想当年,日本鬼子轰炸老城,那日本鬼子的飞机低得都可以看见里面的飞行员,老城里有一家人房子被炸塌了,全家人都没有了。好多人从城里出来,在城外面搭棚子住。从北方那边涌来了,好多逃难的人,我们村周围的庙里,山里破屋里到处都住满了逃难的人,穷人四处乞讨,可是我们自己都难以吃饱,哪里有东西去施舍给这个逃难的人,卖儿卖女的都好多。”
“是啊,哪个年代的人过的苦日子,今天的年青人都没有经历过的,没有尝过饿肚子的苦啊!我也只是听上代人讲过以前没有饭吃的经历。吴大爷你的记忆力可真好,还能记得这么多解放前的事。”
“唉,我们那时背那个蒋经国的《新赣南家训》我还能一字不漏的背出来呢!那时候要进城里过关卡都要背,不然不让进出。”
吴大爷说完后很自信地开始背诵起来:"东方发白、大家起床、洗脸刷牙、打扫厅房、天天运动、身体健康、内外清洁、整齐大方......全体动员拿刀枪、人人都是中国兵、个个都去打东洋、国难已当头、战事正紧张、日本鬼子不消灭、中华子孙无福享......."果真是一气呵成,一字不漏。青年时期记下来的东西,是很难忘记的,到了耄耋之年也不会遗忘。
春哥不断的夸吴大爷的记性真是太好了,这么长的家训都能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