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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漫雪初心》|04 你不是自己一个
钢琴室。
他在抚琴，我在静静聆听。
闭眼。
时而高山流水，瀑布石端前，急湍砯崖飞溅；时而深山竹林，竹片风声刷刷响；时而伐舟湖上，猿猱哀嚎，幽壑潜姣，潮平岸阔...时而偷看，陶醉喃喃，“万紫千红，不如美人颜。你若一笑，春暖花开...”
他听后破颜微笑，“江山如画似仙境，不爱江山爱美人。”，忽然话锋一转，“你在笑什么？”，神经似的似懂非懂地看着我。
“...呃...我在...我在想啊...我们把这里叫做‘梦鱼缸’可好？”
他笑而不答。
我只好“陪笑”，“你就是活在梦鱼缸里的一条鱼。”
我的视线从他俊俏的脸庞上转移开来，看到在他的琴谱间夹杂着一张照片。仔细一看，照片里是一位和我年龄相仿的满怀着幸福笑容的小男孩。
后来我被他安排到了一所小学上一年级，那时候我八岁了。原本还担心户籍问题的我，没想到他一个电话就消除了我所有的顾虑。我还想着“一个电话”似乎有点不公平，虽然便宜的是我自己，可我还是对这样的处理方式反感，觉得太不像话了！
“茉儿，你再这样杞人忧天，年龄很快就赶得上我啦，小孩子就应该有小孩的样子，快去睡，明天要去上学了，好梦。”
我怎么听出了嘲弄的口吻，“小孩子？...嗯哼。”
他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谁能抗拒呢？我只好乖乖地跑上床，“弈哥哥一点也不老！”，然后快速地盖上被子，只露出半截眼睛。
等我闭上眼不到一会儿，就听到他披上大衣离开的动作声响。
谢凌弈，你就是这样匆匆地来，轻轻地走。
在陪我度过爱别离苦的那段日子里，他也在养伤。
我不知道他背部的伤是怎样来的，可看到那又深又长的刀疤，我的心也在隐隐发痛。
他的身体愈见恢复，但这就意味着，他又要恢复到百忙的工作中去了，身体能吃得消吗？我也准备要搬到学校里去住，我们见面的机会又变少了。
我能做的，却只有在他面前尽所能地表现平静，不让他看穿我顾虑重重的复杂心情。
想起铭记于心的话：我要活着，一定不能令父亲失望，要勇敢！
绝不能成为他的负担。
在这也有一段时间了，我知道去小学的路怎么走。
就在弈哥哥公司不远处的地方。坐在弈哥哥车上的时候，这间学校就特别能吸引我的注意，只是想不到自己也真能够去这间小学上学，既兴奋又害怕。
我一大早就从床上爬起来，虽然不比以前的早。村里的孩子大多都起得比较早，一般早晨五六点就要起床了。因为等着他们醒来的有许多繁重的家务活，煮早餐，喂猪，喂小弟弟妹妹。一大早就必须要充满效率，留大部分的时间步行上学。如果你觉得这些不算什么，我想说他们只是个小孩，美好的早晨已不是为自己而活。
城市和农村似乎是倒着时差的，有很多东西我还都想不明白，同一方水土，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区别呢？也许是我的阅历太少，也许这本来就没有什么答案。
可何时才是去年的雪呢？
我还是六点就起床了，起来煮早餐，吃早餐，然后坐在那里发呆。时间充裕，就没事干了。到了六点半，我背起近一年前从乡下背出来的唯一的书包出门。书包是别人家送我的，不久书包链就坏掉了。
缺了链子的书包随着步伐一颠一颠地开合，像背着一只鲨鱼头或怪兽的嘴巴。
我永远不会忘记小时候早晨出门上学的清新空气，我还以为每次上学总能呼吸着那清新萦肺的空气。
只是我以为。出了城能闻到清新空气是一件多年一遇极其罕有的事情
我经过一辆小轿车的时，有人叫住了我说，“小妹妹，你的书包链没有拉哦。”
我回头看了一下，一位中年叔叔从车窗里伸出头来看着我。我以笑为答，然后接着赶路。
入学报到等一切都发展得很顺利。
只是班上的一位男孩让我觉得有点脸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他叫梦正明，经常在课堂上挨老师的批评。他从不听课，整天没睡醒的样子，老师说东他做西的，与老师对着干。他不爱说话，生气的时候也不还嘴，只是瞋目而视。他也不爱搭理谁，沉默寡言，即管老师软硬并施，可就是拿他没办法，老师只好无奈地叹气，“小小年纪就这么有脾气，长大了还得了！”
他在班上也很不受欢迎，原因只是因为——他很胖。本来对梦正明这个缺点，同学们只是笑笑，在背后笑，当课堂上讲到“猪”这种动物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斜眼看着他笑。
这些梦正明都不在乎，只是偶尔嘀咕一句，“无聊透顶。”
很快，同学们就在他面前无所忌惮地笑起来。
梦正明形单影只，不屑讨好卖乖，班上的男孩子们常欺负他，同学们都见怪不怪了。
梦正明因为身材太圆，只要摔倒了就很难爬起来。欺负他的人最喜欢看他这副无能为力的样子了，在一旁哈哈大笑。听他们说，这不是欺负，是在跟他玩闹，是一种能让大家笑笑，还能消消气的游戏。
至于女孩子。
晴儿，家境条件好，机灵聪明，从小练习舞蹈，还长得可爱，自然和老师关系好，男孩子也对她百般讨好维诺是从。
正值大暑，酷热难耐。一次体育课，晴儿坐在桂花树下乘凉，她对围着她的那几位女孩子说，“走开，走开，都走开！热得要死，还要靠得那么近，想闷死我吗，哼!”
有的女孩子在一旁安慰她，甚是无奈。
有的不屑地说，“整天发大小姐脾气，拿别人出气，以为我很想跟你呆一块呀，我们走！”，说完几个女孩子就跟着她走开去，“就是。”
晴儿满不在乎地瞥了她一眼，“切。爱谁谁。”眼神游离，把视线落到了刚好跑步经过她的梦正明身上。
身边的一位女孩子说，“不如让我帮晴儿去买瓶饮料解解渴吧，晴儿你想喝什么...”
夏瑶甩了一下右手，示意她停止问话，然后仰起头，“喂，梦正明，快帮本小姐买瓶饮料回来，渴死本小姐了。”
梦正明装作没听见就要跑开，夏瑶嘟起小嘴说，“你以为本小姐会不给你钱吗，还会诈了你不成？过来，我这就给你掏钱，”说着她边往口袋掏钱边说，“不用找了，本小姐不与你一般计较。”听到旁人都在议论，“晴儿真大方...”时，晴儿愈加得意，还没等她回过神来，梦正明已经跑到了远处。
晴儿看着梦正明的背影，气得站了起来，“死胖子，竟然，竟然...”，顿时恼羞成怒。有的人在偷笑，有的附和地跟她说，“正胖他可真是不知好歹。”
我原以为这件小事闹闹就会结束，不料想这一幕被喜欢晴儿的吴绍看到了。
放学后我独自走回家，隐约听到些吵闹的声音。我随着巷子走去，声音越来越近。我在转角处挨里面看，几个穿着同校校服的男孩围着一个身材矮小肥大的同学。
是梦正明！
然而，梦正明每次都不会退缩，他使劲地爬起来，即使身子胖得只会乱抓。
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自己在乡下被同村孩子欺负的场景，勾起了对以往家乡的回忆...我和梦正明是多么地不同，却又多么的相似。不同的是，他体态肥胖，我瘦骨嶙峋。相似的是，我们不屈不饶，孤独无助...
平时在校园会有老师制止小孩打架，可现在是在校外。
他一定不能有事！
吴绍，“不知好歹的死胖子，今天我非揍你一顿不可！”
我快步跑上前去挡在梦正明前面，张开双手喝道，“你们在干什么！老师说过，同学间禁止互相斗殴，如有犯者，必受严惩！”
吴绍推开我，“你少多管闲事，走开！”
然后他们继续对梦正明拳脚相向。
我没有多想，直接上去抱住他。拳脚落到我身上，我埋头忍受疼痛，不做声响。
“敢护着他？信不信我把你也给教训了，哼，两个傻子！”
下一章：《漫雪初心》|06 我会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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