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李响
我叫李响,曾经是一个工人,现在无业。
今天,我抢劫了一辆公交车。
李响,呵呵,多么讽刺的一个名字。小学三年级老师问我:“李响啊,你的理想是什么?”我懵懵懂懂地说科学家,因为我看到其他说科学家的小朋友都有糖吃。可我们都高估了成功的概率,谁到最后还不是被现实束缚在了牢笼里。
现在我就像穿着紧束衣关在牢笼里的疯子,一旦寻找到那个带有裂缝的缺口,冲破束缚,谁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癫狂的事情。
但是,车停靠站时,我竟然怂了,我站在前门犹豫是否下车,想着万一被抓了怎么办。
司机不耐烦地大声叫喊,夹杂着混乱的口音,“你到底下不下车?”
“不!”我握紧了兜里那把菜刀,突然就下定了决心。
门关了,将门外的阳光和车里的阴冷彻底隔绝。车子突然猛冲了一下,我一个踉跄摔在投币箱上。菜刀从兜里掉出来,我顿时慌了神儿。
我捡起菜刀指着司机,大声喊道,“继续开,不要多管闲事!”
我又将菜刀甩过一个方向,指向了车内的乘客。刀柄上浸满了汗,险些滑出手。余光瞥到后排好像有个人在打电话,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伸手拉过来一个提着黑色皮包的胖子,将刀抵在他的脖子上,学着电视上的腔调喊道:“都把钱交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他!”
女儿明天就要交学费了,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一边收着钱一边自我安慰道。
妈的,要不是老板一个月前跳河了,投资商跑路了,拖欠着我们五十万的工资不发,老子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吗?
警车很快呼啸着拦住了车,冲上来几个穿警服的人,三两下便制服了我。冰冷的手铐压在手腕上,有种能让人瞬间清醒的奇效。有机会你可以试......算了,这种东西还是不试的好。
突然想起来中午女儿吃饭还没着落,我拧着胳膊想要从兜里掏手机,却摸到了一个和手铐一样冰凉的条状物和一张纸条。
我能感觉的出来,这是个U盘。
二.张财
我叫张财,曾经是一个房地产开发商,现在跑路。
今天,我车坏了。
起张财这个名字,当然是因为我想发财,辛运的是我做到了,直到昨天。
我的车突然坏了,发动机发出诡异地野兽般的咆哮,让我自觉无法驾驭它。公交车是一个遥远的名词,我总是认为这是社会底层的出行方式,与我无关。
再次坐公交车的感觉并不好受,却也实属无奈。一是今天有不得不出门的理由,二是反正这一个月以来折腾的我都已经不认识我自己了,也不差这一点。
说实话,提着这个皮包我还真不放心。今天我要把这个皮包送到森林公园,然后把皮包里装的五十万分给那些可怜的农名工。
这并不是我突然良心发现,而是吴步尘这女人搞得鬼。我和她是合作关系,她管台前,我管幕后。
一个月前吴步尘突然跳河了,死之前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说她掌握了我经济犯罪的所有证据。给我一个月时间,让我把五十万还给农名工,否则就将证据交给警察。
我生性多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赶着一个月期限回来了。
但是今天遇到了一些意外情况,碰上了一个劫车的。
他拿刀紧紧抵着我的脖子,心脏猛烈地颤动着,脖子稍微一用力便感到刺骨的寒意和疼痛。
三.吴建生
我叫吴建生,曾经是一名司机,现在也是一名司机。
今天,我的公交车被劫持了。
我爸叫吴建,所以我叫吴建生。开了大半辈子公交车,碌碌无为。为了女儿不要步我后尘,我给她取名叫做:吴步尘。
一个月以前,我的女儿跳河自杀了。
今天,我这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去她的房间,看到了我们的合照,突然就哭得不能自已。我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我的女儿没了,带走了我所有的希望。
她是被人害死的,所有人都在逼她。明明卷钱跑路的是那个叫张财的人,人们却将所有的气都撒到了她身上。
我捏紧了手里的U盘,这是在她房间上锁的抽屉找到的,这孩子,从小就有太多秘密。
车内的喇叭响着含糊不清的声音:“请下车的乘客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下一站:乡河站。”
我猛踩刹车,打开了前门。女儿就是在乡河跳下去的,我盯着前面隐约蜿蜒的乡河发呆,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这种想法一但产生,便像病毒一般不断侵蚀着我。
我用写着“请交给警察”的纸条将U盘包包起来,悄悄塞进了一个要下车的男人的上衣兜里。
那个男人却在门口转悠了半天也不下车,我不耐烦地大声喊道:“你到底下不下车?”
“不!”那人却突然斩钉截铁地说。我关上了门,既然不下,那就一起吧。
女儿啊,逼死你的人有那么多,爸爸能力不够,先带这些人去河里给你陪葬好不好?
我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猛的向前抖了一下,发出隆隆的低吼。
男人突然拿着菜刀指着我,大声吼道:“继续开,不要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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