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宴·邈若

她太遥远了,远到不忍想她

我告诉你,“我想你了”。你从中嗅出了荷尔蒙的味道,暗以为我只是一时兴起。


你比我更像一个诗人,你用的词、比的喻,让我觉得新鲜少见。好多事物被你一说,变得可爱起来了呢!


这座村子几乎成了废墟。坍塌的房屋,残缺的砖瓦堆垒成山。断裂的石板,冒出刺向天空的钢筋。那些还没推倒的门窗,像头骨上空洞的眼窝。那些站立的半面墙体,还留有上一户人家的镜子和画报。黑暗的深渊中走出一个女工,搬出一摞刚挑拣的完好无损的砖。生在和平年代的我,联想到到战时的创伤。


我为生活疲于奔命,无暇悲伤。我羡慕能哭能笑的人,时间还容你动情。


快要哭了的样子持续了一整天,末了也没见下雨。云假装不高兴还是真的生闷气,天黑了,不用再看脸色了。


我盯着剧场门外的一个女人,一直盯着她。不是她俊俏的脸庞,不是她成熟的妆容,不是她衬衫短裙丝袜长靴的装扮,是她挎包上坠着一个长颈鹿玩偶。


这是一个属于强者的世界。精神强大,亦是巨人。


暴雨过后的树林深处,蛙、虫聒噪个不停。归于平静的夜晚,孤独的心在高频震颤,如同那片漆黑茂密的树林。


我拽着妈妈的裤子,躲在她的背后,怯怯地看着面前的老女人。

“叫奶奶,叫奶奶啊!”

妈妈鼓励我张口唤她。

我机械地学着大人教的那样,称呼我第一次见到的人。

我觉得那个老女人并无多少欢喜,也是冷冷地看着我。

21年后,我慢慢懂得了每一个词的概念和意义。

我开始格外怀念,觉得自己格外可怜。


我经常有那种感觉。最想念、最想见到的人,邈若山河,遥不可及,甚至说不得,不得说。就是那种感觉,一种孤立无援、与世隔绝的感觉。


人类社会总是在追求一种平衡。在这个过程中,会出现令人恐慌的不平衡,这不平衡是通向更加的平衡。平衡或不平衡,都是世界的自然选择,它的高明之处在于让人类以为是自己制造的。


面对那个女人,我总是毫不克制地暴露我邪恶的一面。贪婪、淫秽、凶暴,这些我平日极力隐藏的,她都接受包容,甚至享受其中。人在白天黑夜两个样,爱情也一样。


结束是一切事物的意义。如何结束怎样结束决定了怎样的意义。


山上开下来一辆有轨电车,柔和的曲线过弯,车头看得到车尾。青葱的山,淡得像一滴蓝色颜料化在水里的天,我在等车进站。


夏天的清晨有股独特的气味,一闻就知道是它。那气味来自茂盛的树、浓密的草,是植物的味道。饱满的绿色生命,挥发出令人感觉凉丝丝的清香。阳光不热烈,火候刚好。


啤酒瓶身渗出了水珠,豆大的汗珠爬满他的额头。呼呼作响的电扇煽动起不安分的气流,窗外的蝉鸣给人灼烧感,引起目眩、焦躁。男人的双手一直在颤抖,浑身都在颤抖。女人瑟缩在墙角抽泣,披头散发,衣冠不整。愤怒和恐惧,空气中弥漫的都是,厨房滋滋泄露的天然气。


此时天正闷热。窗外的蝉被烈日灼烧地不住鸣叫,粉笔在黑板上逃命似地奔跑。屋内更是堵塞淤积的热。扇叶呼呼喘着,老师的声音很遥远,像马路上蒸腾的热气、沙漠里的蜃景,飘摇,模糊。心烦意乱的同时还要遭受瞌睡偶来的袭击。我拖着腮帮,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确实想想点儿什么,比如高考后怎么玩、还能不能和她见面。但是,我什么都想不出来,就像做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题,对未知毫无概念。


我看到刚步入职场的小姑娘为工作哭泣,内心瞬间燃起一团熊熊火焰。但也就那一刹,转瞬为灰烬,沉默又黑暗。


以前总是担心,才反反复复说个不停。现在只要想到你的姓名,就会莞尔一笑地确定。面对宇宙,浩瀚无垠,我拥有了你,万幸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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