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里放盐的风味｜毛姆《叶之震颤》

极端的幸福与极端的绝望之间，只隔着一片震颤之叶，生活莫不如此。

《叶之震颤》是毛姆的中篇小说集，收录了毛姆以在南太平洋火奴鲁鲁，萨摩亚，斐济，汤加和新西兰群岛游历期间的经历为背景而写下的六篇小说。

毛姆在文章中写道：

聪明的旅行者只在想象中旅行，守在火炉边上，就能抵达各地，也不会对现实中的旅行带去任何幻灭。总是有人喜欢往咖啡里放盐，他们说这样会增添香气，别有风味，口感既新奇又令人着迷。

毛姆就是那个往咖啡里放盐的人，将看似平常的游历见闻点化成一篇篇脍炙人口的佳作。

相当于序的散文《太平洋》中写道“偶尔有几只海鸥预示着陆地就在不远处，一座被遗忘的小岛隐藏在汪洋之中。而那海鸥，那些忧伤的海鸥，竟是你所拥有的唯一线索。”为这些故事发生的地点和背景增加了遥远的神秘性。也许诗和远方正是因为遥远神秘才让人如此迷恋吧。

《麦金托什》中的人物沃克尔是塔鲁阿岛上的白人行政长官，蛮横，自负，把岛上的土著当做孩子。为了修筑一条环岛的道路以便运输椰子，他和族长的儿子产生矛盾被其暗杀。临死前宽容地不愿追究任何人的责任。

麦金托什是沃克尔的手下，懦弱内向，他厌恶沃克尔的蛮横，专制，认为他借修路之名盘剥土著。他暗中帮助了族长的儿子拿到他的手枪，将沃克尔杀死。沃克尔临死前说他爱这些土著，要求宽恕他们不要追究。麦金的良心收到谴责，开枪自杀。

《阿赤》的主角阿赤和萨莉，两个年轻人，在二十岁和十六岁时，热烈而纯真地相爱。他们在一起一年后，男孩子被拐去当船员，从此以后他们再没相见。女孩萨利一直没忘记阿赤，尽管为了生活她嫁给了一个白人，但内心还是爱着那个男孩。二十多年后，一个肥胖丑陋、粗俗不堪的船长来到岛上，萨莉的丈夫把这个爱情故事讲给船长听，最后发现这个船长多年前在这个岛上的名字正是阿赤。

爱的悲剧不是死亡或者分离。你以为他们两人多久以后才会开始不在乎对方？哦，你曾经全身心去爱一个女人，她离开你的视线一步都让你无法忍受，可后来意识到就算再也看不到见她你也无所谓了，这才真正让人痛心疾首。爱情的悲剧是冷漠。

《池塘》的精灵，谜一般美丽的萨摩亚少女埃塞尔深深地吸引了白人劳森。他非常爱她，但并不喜欢他的家族亲人，认为他们蒙昧野蛮不讲卫生。在他们的儿子出生后，他为儿子的混血皮肤感到耻辱。为了摆脱埃塞尔家族对孩子的影响，且渴望完整地拥有埃塞尔，他带着家人离开了萨摩亚岛回到伦敦。埃塞尔发现自己无法适应伦敦的生活。对家乡和族人的思念促使她带着孩子出走，回到家乡。劳森尾随返回到萨摩亚，却依然无法弥合西方文明和当地文化的裂缝。工作四处碰壁，埃塞尔和家人不再接纳他。他落得伤痕累累，最后在与埃塞尔相遇的池塘沉塘自尽。

毛姆以他一贯冷静细腻的笔触，将一个个故事铺陈开来，其间夹杂着他出于对生活的深刻认识而发出的精辟议论。这几篇文章就像散落在南太平洋群岛的一颗颗珍珠，被毛姆慧眼识珠，采撷成串，读来意味深长，掩卷不禁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