扼不住命运的咽喉——评《希腊神话》

Hellenism

我曾在一场角逐中莫名失利，也无可奈何地失去过你。

这世上有太多的事与愿违，不是我实力不够，也不是你不爱我，只是某些莫可名状的东西恰巧撞在一起，星星点点落在我身上，我便拿不到奖章，也无法与你拥抱。

古希腊人给这些莫可名状的东西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命运。

人的命运系于众神，众神的命运系于宙斯，宙斯的命运则系于冥冥中。你可以提前知晓它，却永远无法改变它。

1.神

与灵霄宝殿里那些清心寡欲的神仙不同，奥林匹斯山上的神和人一样充满了七情六欲。至高神宙斯风流成性，堪称希腊版西门庆；众女神争奇斗艳，非要在容貌上一较高下；嫉妒、贪婪、享乐、好色，凡是人有的缺点众神都有。我想大概是因为希腊人自古就重视人的欲求，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开怀一日是一日，何必去想什么来世？

以宙斯为界，可按女神所占权利的大小，将神系一分为二。前奥林匹斯神系中的实权派都是女神，到后奥林匹斯神系就都变成了男神。由此可推断前者出现于母系氏族社会，后者出现于奴隶制社会。

2.英雄

人要有崇拜的对象，神是远远不够的，于是出现了英雄。

古希腊的英雄都有神的血统，一般是神和人生的儿子，能把人的智力体力毅力发挥到极致。

特洛伊战争中的英雄名叫阿克琉斯，是海神的后代。阿克琉斯一生下来，他妈就抓着他的脚踵把他浸在冥河里，于是这位英雄的人生就此开了挂——处脚踵外全身刀枪不入。所以后来在战场上赫克托尔怎么打也打不死他。

其实如果按照儒家观念，赫克托尔才是英雄。因为他仁义，爱国，谦逊，尊重对手。可惜这小子生不逢时，人和半神，那不是既生瑜何生亮的问题，简直就是既生羊何生狼的问题。因此他只能当个勇士，当不了英雄。

虽然木马屠城灭了特洛伊，但刀枪不入的阿克琉斯还是死了，原因还得归结于命运，也就是神的旨意。阿克琉斯冒犯了太阳神阿波罗，阿波罗一怒之下下神谕给帕里斯，告知他阿克琉斯脚踵的秘密。于是帕里斯一剑射去，阿克琉斯当场毙命。

有意思的是后来基督教在欧洲兴起，禁欲主义和来世观念盛行，但丁在《神曲》中竟然把私奔的帕里斯和海伦，包括爱上女俘的阿克琉斯都打入了地狱。

3.美貌

中国传统观念对美女的看法是“红颜祸水”。六军不发无奈何，婉转娥眉马前死。能用一个女人解决的事，绝不动用千军万马。

如果说中国人一边追求美貌一边否定美貌，那西方人就是一边追求一边赞美。

最典型的例子是特洛伊战争的第十年，雅典士兵看到城墙上的美女海伦，惊叹之极，说：“希腊人和特洛伊人，为这样一位美人长期遭受苦难，是多么的值得！”

这要是换了中国，特洛伊早就把海伦五花大绑押送到希腊大营了，怎么可能打上十年？

而实际上海伦与帕里斯私奔这件事的起因也不过是几个女神比美而已。宙斯不想得罪人，推荐帕里斯当评委。爱神阿芙罗狄特娜贿赂帕里斯，说选我选我选我，我把世上最漂亮的女人嫁给你。帕里斯一动心就答应了，于是丘比特把剑射向美女海伦，俩人爱得死去活来没办法只能私奔。所以说到底还是神主宰了人命和战争的成败。

整个古希腊神话，甚至整个古希腊文学都在强调“命运”的不可抗性。即便最具反抗性的悲剧《美狄亚》也还是难逃命运的枷锁。但追溯命运的起源，不过是人为自己的不如意所找的心理安慰，怕就怕这种心理安慰慢慢变成不学无术的借口，见到别人的成就只能酸溜溜说一句“都是命啊”。

我认为“尽人事，听天命”才是最好的命运观。不求未卜先知，敬鬼神而远之，十分自律十分努力，就算不成功，也至少不会太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