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冬日的晚上

明日立冬,今日气温骤降,最低温度已下降至6度,窗外,一片漆黑,只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我窝在被子里,记忆的闸门打开,思绪飘到那个被寒冷裹挟的晚上。

那年,我八岁,上小学二年级,遇到了一个特别奇葩的语文老师,她布置家庭作业有个特点:学完第一课,每天晚上的作业就是第一课的生字每个写一行,学完第二课,每天晚上的作业就是把第一、二课的生字每个写一行,以此类推,当学完第二十课的那天晚上的作业就是把第一课至第二十课的所有生字每个写一行。

那天,我们学完了第二十二课,那个晚上,雪下得特别大,狂风带着哨子疯了般席卷着万物,扠上的门一个劲儿地哐当哐当响,窗户上订的塑料纸被扯开一个又一个口子,风裹着雪花从门缝、墙缝、窗户缝灌进来,家里如冰窖一般,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的我被冻得瑟瑟发抖,已经写了近三个小时了,田子格小作业本子已经写了五本,手脚也冻得生疼,离完成作业还遥遥无期,煤油灯数次被风刮灭,一盒火柴已所剩无几,手脚冻僵了,我站起来重重地跺脚,再搓搓手,把手放在嘴巴边,不断地哈气取暖,已经躺下的母亲又悄悄起来,把里屋那个带灯罩的煤油灯给我换上,把自己的棉衣给我披上,给我手上套一个棉花做的大袖筒,然后坐在我旁边纳鞋底。

夜深了,风停了,门榄被雪堵得严严实实,村子里偶尔传来狗叫声,我又瞌睡又冷手又疼,实在坚持不住了,就哭,母亲心疼我,说:“睡吧!明早再写。”我不敢睡,几次催促之后,一向好脾气的她突然发怒了,愤愤不平地埋怨着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多,不断的催我睡觉,告诉我做不完算了,第二天早上她会送我到校和老师解释清楚,我特别想睡却执意不去睡,(因为太胆小了,担心完不成作业老师会挨批)可我的脚冻木了,手也拿不住笔,母亲见拗不过我,便叹了一口气,给我递了一杯热水,让我喝下,然后把我抱到床上,她去了里屋,找了一个空的输水瓶,灌满开水,塞紧盖子,用旧衣服裹上,放在我两脚之间,不一会儿,脚就暖烘烘的,时而她把我凉冰冰的手放入她怀里暖热,时而她把我石头般的手放在她胳老窝里暖着,然后我趴在床上继续写作业,她依然一下一下的纳鞋底,那个雪夜,我写着写着睡着了,醒了继续写……

多少年过去了,我早已过了做作业的年龄,暖手宝取代了输水瓶,妈妈牌千层底棉靴也早就不穿了,可是,无数次的冬夜里,窝在被子里,耳边总会回荡着母亲纳鞋底刺啦刺啦的绳子声,眼前总会浮现那晚闪闪烁烁的灯光。

梦里,有回忆取暖,醒来,有母亲陪伴,冬来,有亲情相拥,老来,有记忆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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