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杂谈

我是2019年12月2号搭乘HO1310航班从台北桃园机场飞回浦东的,直到今年七、八月份台湾的声、光、气、味才肯在我的脑海里褪去。

岁末杂谈_第1张图片
台北的一个小镇


岁末杂谈_第2张图片
小镇的一角

台湾,真是一块神奇的土地。早在我幼年的时候,由于讯息的匮乏,所以就对这片土地充满着好奇与幻想。在我二十三岁的时候,我终于有机会奔赴传说中的、遥远的、陌生的、念兹在兹的“故国”。这种状况很容易让我想起刘禹锡的《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所以当我抵达高雄机场的时候,我就自然而然地摘用了前两句诗发了一个朋友圈。虽然之后的每一次奔赴总有十几或二十几人的伴随,但实际上我仍然是以一个人、孤独的状态去迎接这一片神交已久的岛屿。到底是梦里故国,江山变了,人事依旧。阳明山、外双溪、鹿港妈祖庙、日月潭、阿里山、垦丁、太平洋,专属于这座岛的风、声响、潮汐、天光,让一次次寂寞的旅行变得有意义起来。

回想我初入这一行,虽然我终于能用熟练背诵的几篇导游词开始带团,但是每每我讲解的时候都是因为很缺乏自信而显得腼腆,因为我想我不知道我的讲解是否真的有什么意义或者能能带给客人一些什么东西。后来通过前辈的指点和关照,带团能力终于还算差强人意。但要说在带团中学到的最大本事,那还是像参加购物团的客人一样,在购物店驻足良久,不管促销人员的吐沫横飞,似就要掏钱,然后面无愧色,施施然走开。不过这也让我明白了在人生的某种场合,的确需要表现出市井市侩的那一面。

后来,每当有人夸奖我跟我说“小冯,你带团还不错”的时候,我都想说:其实那个带团的小冯你们并不一定真的认识。因为长期缺乏睡眠,浮肿的牙龈在嘴里留下了血腥味,这竟然让因为付不起酒吧宵夜钱而托病的说辞变得有说服力起来。捉襟见肘的预算,迟迟不来的机缘,便宜局促的临时租房,差不多就是我早年客居锡城的全部。在面向茂业百货的卧室我经常彻夜不睡,思想迎来的人生。可是由于疫情影响,思想变成空想。不过因为这次疫情,这个星球上的好些人或许和我一样,面临着必须做出“及时止损”亦或“砍掉重练”的抉择。考虑到这次疫情的严重性,我决定告别旅游业留在家里。

无人过问我在锡城的遭遇,好像那一切皆是命定的必然,就像故乡也知道我终将归来。在即将过去的2020这一年我与父母、朋友有了更多惬意的相处时间。隔三差五地与父母拌嘴是游子漂泊异乡梦里的温馨,三天两头地和死党鬼混也是从小到大快乐的源泉。HB是我小学、初中同学,乐色是我初中同学。我们三是一起长起来的。高中毕业之后我去金匮念书,乐色远赴首都参军,而HB留守毗陵,我们三也就一直处于聚少离多的状态。前年乐色退伍归来到去年完婚生小孩,人生几近圆满,今年我们三聚在一起的次数陡增。小果子始终不知道我导游之外的其他身份,这让我感到安适、自在,每当我们吃完饭走在通向半山书局的路上,我总感到恍若新生。

不过大半年的闭门不出对比之前隔三差五的出门确实会感到有了很多闲暇时间,聚会之余翻看几本自己中意的书籍反而让自己觉得更加充实。有段时间翻了几页《易经》,里面有一句“家道穷,必乖”引起了我的好奇,这里的“乖”字是“悖离”、“违背”的意思,《说文解字》也讲“乖,戾也”。到了王实甫的《西厢记》里,“乖性儿”还是指的坏脾气。冯梦龙形容爱人为“乖亲”也是明朝时候的事了。原来我们太不了解“乖”了,这是个很不乖的字。就像生活中我们以为很熟稔的人如果突然展现了TA们最初的原本的面貌,往往可能吓我们一跳。

HB爱听张学友,去年就用歌神的“在二十五岁恋爱是风光明媚”作为我们今年最大的目标。HB倒是完成了他的阶段目标,虽然这段被他称为“小插曲”的半纸姻缘只有短短的一个月时间。我和他也不断地反求诸己,只和单身的朋友玩在一起,所以没有紧迫感,报团取暖说到底只是自欺欺人而已。长时间保持物理上一个人的状态必然导致精神上一个人的独立。不知道如何去和异性相处,如何爱一个人,如何去表达对另一个人的爱意,如何去接受另一个人的爱意。我和HB是这方面的差生,天赋不行而且后天不努力。所以我和他最后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明日复明日吧。

上半年休息在家看了一些电影,大陆电影我推荐《三峡好人》和《村戏》;香港电影我推荐《空山灵雨》;台湾电影我想看《同学麦娜丝》。

每年写一篇像是年终总结的个人报告都是老太婆的裹脚布--又长又臭。不过,流年似水,沧桑如梦,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后静夜灯下翻看这些文字追忆往事,我和我周遭老友跫然的足音好似近在咫尺,几乎轻轻喊一声,他们就会提着一壶龙井,推开半扇竹门,细数别后的风尘。

庚子阑珊,辛丑将至。2021年,保持健康,努力地活下去。

2020.12.31        写于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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