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有凉风冬有雪

在江南,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下雪才是过冬的开始。

夏有凉风冬有雪_第1张图片
喜亭作品

十月小阳春,除了大树譬如杨柳不会重新返青之外,篱笆里的冬青会抽出红色的小叶、篱笆边的小草会冒出嫩芽,连田野里的野葱也纷纷扬扬地起来,占领地盘。所以,“春风吹又生”是绝唱,而“一岁一枯荣”是描写北方绿色的景物以及无法挽救的跌宕起伏的人生。

秋风,估计古代文人笔下常用“紧”字描绘,说的是自然现象,其实反映的是自己内心的恐惧,因为一家人需要添置厚衣服了,而文字终归换不来几个钱。春风的境遇就不同了,文人会用“拂”、“轻抚”来打造,好像少女的心在冰冻了一个冬季之后苏醒了复活了。我不知道“桃花面”这个意象词汇是哪个仁兄最早发明的,但我一定明白他是一个多情种,能最早触摸到了少女对春天的感应。当然,一个姑娘家远远看到心上人将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也会有这样的面容,那是怀春的心在波动在荡漾。

转眼到十一月,昨夜刚磨制的墨汁开始发硬,而毛笔在手中更是不听使唤,写出的文字也不再流畅了。从此,文人的心不仅是忧心忡忡了,而且都有些冰凉了。因为妻子一大早就告诉他米桶里的大米所剩无几了,板床上的孩子又感冒了。

落叶不是树的悲歌,却是遇到寒风之时,对养我育我的母亲的回报,因为它深知只要母亲在,小弟弟或小妹妹还会从树上生长出来。我无法考证黄叶离开树身之时,是何种颜面是何种心声,但就在今儿个早上,一下子明白了青草为何老去,即使没人环顾它也没人去踩踏它,却毅然决然去选择秋天脸色发灰冬日身体枯干的路径,因为它的心连着母亲的命啊。

时间如去急诊室就医的新病人一样狂躁得狠,在我为了写家乡还在白沙溪岸上徘徊的时候,走近了十二月,而当我忆起该有个节气伴随而来的时候,天气也忽然配合起来,几乎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昨天下午,食堂女厨师问我“雪生子”、“雪仙子”咋写?原来,她在给谁发送微信时,脑细胞突然掐了壳,而内心已在牵挂同时于兰城工作或上学的大小女儿是否已经穿上厚衣厚裤了。

毕竟我不是那个封建朝代的文人,妻子也不是那个整天为食物发愁的黄脸婆。除了她也问询一下在外儿子有无受冻之外,只是填上一句话——“明天把家里的大衣发个邮包过去”了事,说得十分干脆,而需要“了事”的事,就得我干了,因为周六上午学校加班,作为班主任的她要一大早去管别家的孩子。

也怕冷的家伙。一大早到房间里,让我问她一下“早安”。

雪下得来吗?我工作的山区老家有没有雪花飘飘?翻开友人微信,似乎还没有图片发上来。此时此刻,我的心仿佛已在天空之上游移,觉得能温热一滴雨也行。

窗外“涮涮”作响的小雨,像把割草的镰刀似的,把大街上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三轮车声也砍没了,而我的身体在床上直躺着也在柔软的衣被里发泡着,只有大脑在思考着也在决策着——今天该不该去婺城区长山乡继续我的旅行?

陈水河原创于2018.12.8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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