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高士晶莹雪

再读红楼,心中想的已不是心思细腻的林妹妹,而是蕙质兰心的薛宝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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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宝钗不仅品格端方,容貌美丽,而且天质聪慧,博学宏览。幼年时富有文化教养的家庭环境和聪慧的心灵,造成她深厚的艺术修养和广博的知识。她对文学、艺术、历史、医学以至诸子百家、佛学经典,都有广泛的涉猎和渊博的知识,连以“杂学旁收”著称的贾宝玉也远非所及。

红楼梦里的人大多是“身后有余忘缩手 眼前无路想回头”,她在一个主子奴才都“一颗富贵心两个体面眼”的贾府,能够真正去正视每个人的内心,做到不偏不倚的公允。不拘泥,不嫉妒,也并非出自无可奈何。是她无喜无求,一切有度的性格决定的,她的处世之道是极高明的中庸之道。

而诗社咏柳絮多作哀情诗,宝钗则认为“柳絮本是无根的东西,要偏偏刍好了,才不落套”而作“万缕千丝终不改,任它随聚随分”之句。在一个无能为力的红楼世界中,却有一种恰如其分的清明。在无所求的天然本性中,不逾越,不退缩,看破世俗,一切对她皆为幻象。

因此,她是最早看出‘这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道理’,却也无所谓,她拥有着罗曼罗兰眼中的“看清了生活的真相,依然一如既往的热爱它”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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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宝钗的性格中也有世故虚伪的一面,不喜欢的人称她是性冷无情,虚伪奸诈的‘女曹操’。但她是在封建礼教的迫害下长大,本就保守的性格使她不能如宝黛那样反抗。如士大夫一般的性格,恰恰也切合了主题。

我们可以从宝钗判词《终身误》中看出,唱宝钗是“山中高士晶莹雪”,“士”本身就意味着她的形象超越了性别,孤高而清冷。

所以,宝钗在我心中是纯粹,空灵、质朴,不以宏大和繁复的结构取胜,同样也不拥有过于鲜明的女性气质,不妖艳,不娇柔,不倚姣作媚,是一种中庸平衡之美。

另外引述顾城《顾城回忆录》中的两段,对宝钗的评价:

‘顾城谈及宝钗时,曾说:  她无求无喜,却一切有度,不是无可奈何的折中,确是一种天然的“合适”。这“合适”的法则举世无例,所以也不拘泥。所做大体是公正,名分上的事情自去做,但也无私。 ’

山中高士晶莹雪,如一阵阵凉森森甜丝丝的幽香,在炎炎夏日带来一缕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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