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人的河虾,原来大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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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到杭州多年的王阿姨,觉得自己还是能干的主妇。

特别是这疫情期间宅家那段日子里,为了捍卫全家人的健康,发扬自力更生的精神,她的能干程度也算是登峰造极,发挥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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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不说天天忙里忙外撸起袖子,这边擦擦,那边抹抹地干着家务,就说那平常里的一日三餐她如魔术师变着花样,天天不重样,餐餐不重复,揉粉做包子蒸馒头发蛋糕……足以让她那好学上进的儿子“吃物丧志”了。吃得她那儿子就如一头正在生长中的小马驹,每块肉肉赋予弹性,肤色更是油光晶亮。此时的王阿姨的眼里大放异彩。偶尔呢,嘴里还会念上一句“养得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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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阿姨一旦走进厨房,她那本在埋头苦读的儿子,此时屁股再也粘不住凳子,隔几分钟都会来厨房瞅上一眼,那香味撩拨诱惑着那颗幼小的心灵。

王阿姨认为,不贪吃的孩子肯定过的是假童年。

因此,在起锅之前,她先会给孩子夹上个一块,品咂,“味道如何?”得到儿子的频频点头,并鉴定打好分数过后起锅。

她甚至还自信的想到,如果老师布置的命题作文“我妈烧的菜”让孩子每天写上个一篇,她坚信,她那宝贝儿子肯定会写出每篇不重样的佳作,稿子上流下的一大片口水,多半会把老师的眼睛给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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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阿姨的性格活泼外向,因此,她的能干就不喜藏着掖着,等不及家人来夸她,再说光家人来夸她,那力量也是不够的,她最喜声势浩大的赞誉。

每当做好饭菜,打掉她儿子就要夹菜的筷子,无视他快流到地上的口水,她先要对着菜咔嚓咔嚓一通狂拍,发朋友圈广而告之才是主旨,收获排山倒海般的点赞评价,是她能干的源动力。此时屏幕这一边的王阿姨,一边回复着,一边上下眼睑都快重合成一条线了。那争先恐后的赞美,把她热情给掀起,一浪高过一浪,她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来秀她的厨艺了。


虽然王阿姨,每天菜喜欢变着花样买,搭配着吃。但是有一样东西,她是看不上眼,甚至有那么点不屑。有时嘴里还放上个嘀咕,“没有得吃才吃呢。”她在买菜的时候几乎不闻不问。可杭州人呢,恰恰对那情有独钟,每当傍晚的时候,每个摊位那个东西几乎会被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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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王阿姨没有正眼瞧过的东西,是生长在杭州江河里的小河虾,可不是小龙虾。一只只那么咪咪小的河虾,让吃惯了海虾的王阿姨,甚至她吃过的海里的九节虾,大的相当于小河虾的10来倍,这种小河虾她就觉得吃起来没个劲道,每次去摊位,尽管那些摊位上的小河虾,活蹦乱跳着,弹力十足,一蹦三尺高在诱惑着买买买,可杭州人要的就是虾跳跳的感觉,特别喜好那鲜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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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他们争相购买,王阿姨就如生活在这方土地上的局外人一般,无动于衷的。她如要吃虾,会买那些明虾沼虾基围虾,那些大大的虾,就是不活的虾也没事,只要够大就行,那才吃得够瘾,她才不傻!

但生活在杭州也快十年光景,王阿姨也不可能没有吃过小河虾,以前婆婆在的时候也买的,但是这那么小的虾,对于粗啦啦的她,真的是耐不下心来吃,一般都是往嘴里一送,吧嗒吧嗒嚼个几下,连壳带肉的吃,她甚至还没尝出什么味道,就或吐或咽,席卷进肠胃里了,由此她认定了这虾真没什么好吃,买过来也就是调调鲜味罢了,并打心眼里同情杭州人。


可最近,王阿姨的味蕾旋转了360度,改变了味觉,喜好上吃小河虾。并且,吃上了瘾。


这要说到,某天的一个傍晚,王阿姨想吃明虾,想用它回家烧碗海鲜面,经常去的那家菜摊说卖完了,老板极力推荐她买小河虾,“很壮的咧!现在这个时节都吃这个虾”。在店家热情的鼓噪下,王阿姨就买了十元钱的小河虾。回到家,王阿姨把小河虾加盐水煮,在碟子里倒上了醋,拌了点蒜泥,滴了三滴小麻油。


因为孩子住校了,最近老公也出差。忙碌的生活突然慢了下来。那天,一改平日里囫囵吞枣,急吼吼,哗啦啦吃饭的架势,她慢悠悠用她那粗壮的手指,轻轻的剔除着每只河虾的壳。虽然这种虾更适合有着莲花纤细尖尖儿手指的人来剥,但对于海边出生的人,剥虾已是自带的本领,手指粗细并不妨碍,剥大虾小虾也都一样。


这么一只只剥着,一只只往嘴里送,王阿姨的味蕾前所未有地反转了,那虾儿360度在舌尖上旋转跳舞,它们亲密地契合,鲜美的味儿勾引着她的味蕾,挑逗着她身体每个神经毛孔,“怎么这么美味?怎么这么美味?怎么这么美味!天那,我居然错过了多少年的人间美味啊!”手指粗壮但却不失灵活,一只接着一只,剥着那之前瞅都懒得瞅的小河虾,已是吃到欲罢不能,“的确是壮啊,只只这么有膏,这可是下酒菜啊!”王阿姨不禁感叹道,随即起身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黄酒。这酒还是过年从家乡爸妈要她带回来,据说喝了很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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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一天,在饭桌上,王阿姨一个人一边喝着黄酒,一边吃着她之前看不上眼的虾,一边感叹神伤着。

入睡前,王阿姨跟自己说“明天还要买,难怪杭州人那么喜欢吃,他们太会吃了太能吃了,原来那个知名的油爆儿虾就是这个虾做的。”这回,恍然大悟后的王阿姨倒是同情了自己,错过多少年的人间美味啊!那晚,她把自个儿给喝醉了。


这一晚的黑夜,的确是漫长,那吃上瘾的虾,让王阿姨睡梦中都淌下了口水,她是多么期盼着黎明快快到来。


吃出劲道的王阿姨,那几天每天连续的买,仿佛要弥补这几年来对味觉的亏待,她要把这几年没吃的小河虾全吃回来。当然呢,那河虾,又被她晒在了朋友圈。

不一会儿工夫,微信上弹出老爸的信息“女儿啊,你不要太省啊,不要苦了自己。吃东西还是要舍得买呢!”

王阿姨看着她老爸发的信息,噗呲地笑了,正好嘴里含着一口水,就这么喷了出来。的确,在海边出生的人眼里,这种微小的河虾是绝对看不上眼的,会认为没得吃才吃呢!


当周末到来时,老公和儿子回到了家,在饭桌上,王阿姨用河虾炒出一大盘油爆儿虾,王阿姨教起了他们,怎么剥小河虾吃,“要耐心,千万得要耐心,静心才能吃好这虾。这虾就是要静心才能品尝出那味儿,那是生活的味。对对对,慢慢地剥,不能把膏弄没了,剥好了再蘸这个蒜泥醋,会吃上瘾的,慢慢的……”饭桌又成了王阿姨的舞台,可还没等她说完,她的儿子叫了起来,“妈妈,这小河虾真的太好吃了,居然这么美味啊,真当是吃上瘾了!”


那天,桌上的菜最后都光盘了,电饭煲上最后一粒米也被吃干净了。王阿姨的儿子吃的太饱太舒服太爽,最后扶墙走着,回房间去做作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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