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是我家的一条小狗,离开我们已经五年了。它在我们家呆了十一年,它走的时候母亲哭了很久,悄悄的把它埋在屋后的河畔旁。也许这样,大黄就可以永远看着家门口了。
我读小学一年级,大黄就被母亲从县城抱回来了。那是冬天,家里也没有吃的,除了窝窝头也就是高粱面。母亲和我说:“也不知小狗是否能过度过这个冬天,不管如何,一定要好好照顾,尽力而为。”
这话不错,天气很冷,可是每天早上起来我都会起来看看它。那时它在西屋,西屋除了粮食,什么都没有。小小的身材到处来回移动着,生怕它受凉,我就跑过去抱着它回窝里。窝不大,但是母亲找了很多旧衣服,冷冷的天气,待在里面决对是暖暖的。
不知不觉到了春天,不知不觉大黄变了模样。我高兴的带着它到了屋后的河畔上溜达,它已经像个大狗了,摇着尾巴走在我前面,时而回头张望,时而站在原地趴着。
河畔旁的几棵老柳树早就发了芽,微风拂过,阵阵凉意,柳条儿也不知何时换了新装。听说小狗会游泳,我不知道,那时偷偷的抱着大黄,河水不是很深,我就趁着它不注意,使劲的扔向河里。
它开始叫,大声的叫,我在一旁笑。它叫的时候,不停的扒着水,瞬间从河里游了过来,那一刻我赶紧蹲下来喊它。它不再靠前,而是朝我叫了两声,转身跑了回去。我在后面大声的喊,它不顾其他,使劲的往家跑。我在后面笑,胆小鬼,跑慢点。
后来读初中,有晚自习。每天回来都是夜深人静,有时也会害怕,只是到了村口,我就会吹口哨。我吹口哨,大黄听见了就会使劲跑过来,它在我就心里踏实。每次回来的时候,只要遇到它,它不知怎么围着我转了好几个圈,转着的时候大声叫着。
是的,它等到我了。我回去总会拿着馒头,它吃馒头从来不会直接咬了,而是等着我看看是否还有第二块馒头。有时确定了我手里没有东西了,这才捡起地上的馒头摇着尾巴跑出去。
我就笑它能吃,母亲不让给它馒头,说是这样小狗就会不好好吃饭。每天母亲会给它搅拌一些麦麸,开始大黄吃的津津有味,后来不行了,我偷偷塞馒头,它和母亲说的一样,不再好好吃麦麸。母亲唠叨,它一听转身就跑。大黄了解母亲的脾气,它看母亲,只要大声说话转身就跑,若是母亲笑着对它说,它就跳着跑过去。
后来自己读高中,读大学,家里没有其他人,就剩母亲一人。每次通电话母亲就会说大黄今天吃的很多,大黄惹祸了把邻居家二婶的鸡咬坏了,大黄病了不吃东西了。
母亲每次去田里干活大黄也会跟着。母亲在地里锄草,它就趴在母亲的三轮车下,只要有人路过,它就叫两声,母亲大声喊它,它趴在地上不吱声。和我说的时候母亲就笑,批评它的时候有时也不忍心,它趴在地上四腿摊开,调皮得真像个孩子。
我工作第二年,回到老家。那一刻没等我问,母亲就和我说大黄不在了。心里有些失落,这个冤家怎么会不在呢?它可是个吃货,等着我偷偷塞给馒头呢,怎么会不在呢?
母亲说大黄走的时候,就在院子里。它没病,是老死的。它走的前几天母亲专门为它做了好吃的,也放了几个馒头在地上,只是大黄看着母亲,低着头尝试着咬馒头,它张开嘴,努力的咬,可是尝试了几次还是放弃了。它咬馒头的时候使着全身力气,全身都在发抖,可还是咬不动。母亲说它抬头看看母亲,尾巴摇了摇,转身趴在院子里,没有了曾经的活力。
母亲烧了它爱喝的咸米粥,悄悄的放了碗在地上,然后倒进去冷了很久。它起身过来,身子贴着母亲的手背,然后低着头喝,可是喝了没几口抬头看了看母亲,然后转身离开。
它走的那天,阳光明媚,没有风,也没有云彩。它走的时候没有痛苦,也没有挣扎,而是安静的躺在院子里,静静睡去。说到这母亲眼眶里涌满了泪水,她说:“过去日子不好,家里没有足够多的粮食,也只能给大黄麦麸吃。它在我们家呆了十多年,穷得时候家里喂了几个猫,没吃的就抛家而去了,可是大黄没,它哪怕饿着肚子,也没有离开,就是到了最后一刻,也没离开这个院子。都说小狗是最忠实的朋友,它做的真好。如今光景好了,可是它却不在了。”
母亲说的何尝不是呢?屋后的河畔如今也没了踪影,听说由于规划卖给了开发商。偶尔回老家,我也会默默的往屋后走去,只是除了样式别致的房子,老柳树,大黄,一一的不在了,再多的美好也只能停留在回忆中。
我记得清楚,大黄走后,家里再也没有养过小狗,一条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