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婚绅士L的故事

这段时间沉迷跑步,夜跑的体育场对面有家健身俱乐部,二层的落地窗常常投映出身材健壮的男人背影,模糊,勾人欲望。我是对肌肉男毫无抵抗力的那种,所以总会不经意望上两眼,积少成多,我开始对那里的某个或某些男人垂涎。

在某个夜晚打开“附近的人”,我直截了当地问:“你是在俱乐部健身吗?”对方回答:“你怎么知道?”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谈话很轻松,不过也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废话。他笑称自己是宅男,80后大叔,已婚分居,比我大了12岁。实际上我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叔控,这两年出入社会后更甚。喜欢和成熟稳重的男人交往。我看中他们小资的物质条件和生活质量,享受被照顾的感觉,喜欢这种轻松惬意的感情。

后来我知道他正是我需要的那类人。他姓李,为人很绅士,下文简称他L。

我们在微信上谈了两天后,L发来一张猫眼的截图,和我说明天是《绿皮书》在映的最后一天,我装模做样地查询一番,然后表示还没来得及看。当然,他邀请我了。

我们下午两点在小区门口见面。他开一辆牧马人,穿得很时尚,长相也一点都不“大叔”。

我坐上车后对他说得第一句话就是:我是不是上错车了。

L直接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我们去逛商场。他先是带我去吃了火锅(我们两个都没吃午餐),这是我第一次吃牛蛙,感觉像升级版的鸡肉。

酒足饭饱,L又去五楼的电玩城换了一盒子游戏币供我抓娃娃,这是我第一次自己抓到娃娃。

后来L陪我逛饰品店,给我买了一套发卡。我陪L看运动鞋,第一家店里他看中后果断买下一双,然后温柔地懊悔没有多逛逛。

我们去了这里的健身房,说实话如果不是陪着他我才不会来这种地方。我喜爱运动,可是我没钱。

参观一圈后,服务人员开始推销年卡。当然主要是向L推销,傻子都能看出来我漫不经心。他问L办几个人的,L看着我笑,说办两个人的。服务人员用手指了指我俩,L脸上笑意更浓,点了点头。

这么长时间没碰我一下,原来是想放长线。

我看不下去了,说我们再考虑考虑吧,谢谢你。

电影入场前我们还有一个小时,L说去楼梯口抽根烟,回来时带了一个礼盒给我,说随便抽的不知道有什么,他很会都女孩子开心,果然眯眯眼爱笑的男人都是怪物。

本地的最后一场《绿皮书》,除了我俩只有两个中年女人来看。电影播放了大概半个小时,他牵住我的手,赞美了一番,然后就没再放开。我注意到L平常很绅士,看电影还是有种当地老百姓的作风,抖腿和小声说话。我笑点比较高,看电影时缄默。他也许认为我看不懂,一直在解说,还好我和那两个中年女人不讨厌他的嗓音。

散场后L很有礼貌地让我先去卫生间,那该死的梳妆台居然不在卫生间里,我补完妆转身,L又在看着我笑,一派温和的样子。

那天最后,我们去超市买了些吃的,L问我很多次你要买些什么,我说不用,我家冰箱满的,他笑:“我才不信。”

返程路上L说感觉我很拘束,我说那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了,无微不至,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L笑,说感觉你不是那种经常会出来约会的女孩子。我说是的,今天这才叫约会,那么我之前都不算。我们笑。L说,看起来你终于得到了女生应有的尊重。我想反驳一句,其实是大家各有所图吧,但没说,只点头。

下车前L吻了我,我知道他会这样。

“给你尊重,表示我喜欢你。”

第二天我去图书馆泡了一上午,吃过午饭L才来消息,说刚起床。我说老地方见。上车后他问我去哪,我说不知道啊我好困,L说那就去睡觉吧。

开车去酒店开了一天的房,衣服脱光后L说感觉你还是很腼腆,我想那么你之前那些是有多狂放。L说不愿意戴套,问我相信他吗,问我害怕吗,我说不怕,可是最后还是求他不要射在里面。

洗干净后我们抱在一起,在这个暖气开很大的地方抱着取暖。我的脸都红了,可能是因为有点热。我们聊起从前的男人女人,我向L轻描淡写地说出我不愉快的第一次,还有他真的很像我第一个交往的男人。L说他和他不一样,我们住的近,我也有他的联系方式,所以他不会平白消失。我想哈哈行吧。

聊到他的过去,那些女人里他只和我说了两个,其他都一句话代过了。

一个是他的妻子M,他的大学同学。L从小放荡不羁,“初中高中好几个女朋友,心想上大学非得一天换一个,没成想就在一棵树上吊到了现在,从大学校外租房同居到现在分居两地。还有不久后的离婚。”

我问他M是个什么样的女人,L说她和他很像,懒,不会做饭收拾家,但在处理人际关系,经营事业上很在行。“性格都太强,没有人顾家,这也是注定无法继续下去的原因。所谓刚柔并济,内刚外柔,这很重要。”L感叹道,“如果你还不了解成年人的世界,就不要去认真喜欢那些大叔。珍惜学校这几年,成年人的世界……很恐怖。”我没想到他会用“恐怖”形容,还皱了皱眉头。

另外一个是比他小四岁的“小女孩”小白,L结婚后第一个情人。他回忆道那时候他还很颓废,毕业后每天出门找人玩,花天酒地,也没有正经事做。小白的出现改变了他。

“她个头不高,一米六左右,胸比我还平。”L笑着掀开被子比划给我看,“她把第一次给了我这样一个已婚的男人,是对我有多么的信任。”我挑眉,表示给的好。

“她是一个像白纸一样纯净的女孩子。街道上有垃圾她会自己捡起来扔到垃圾箱。如果附近没有垃圾箱她就会先放到衣服兜里,等到有垃圾箱了再丢。”我点头以示敬意,因为我真的做不到。年代不同了,现在街上垃圾太多了。

“她待人非常温和有礼,我现在的这些都是跟她学的。真可笑,礼仪礼貌这种事我居然不是和爸妈学来的。”L伸出左胳膊,给我看他的手腕,我早注意到他不戴表,手腕上有条编织的手绳,串着一块圆柱形状的金块,刻画了些图案,另外还有两个小金珠,一左一右,模样很精致大方。他说这是她用工作后第一个月的工资买给他的,就给自己留了些生活费。

“她这么好,你一定很喜欢很喜欢她。”

“我爱她。”L先生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一生只爱她一人。她离开的理由竟然是不想破坏我的家庭,可是我和我妻子分开是迟早的事。”

我沉默了,不是因为L说爱小白。她离开后他开始认真创业,做生意,一个男人肯为女人改变这么多,他当然爱她。

我想小白一定也很爱L,她爱他所以爱他的家庭,所以选择离开。

我也想到我貌似从来没有如此爱任何一个人。

我问L:你能说说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就是和她手拉着手躺在草坪上看星星,什么话都不说,就觉得特别,特别美好。”L拉起我的手,他眼前可能真的出现了一片星空,然后他打起呼噜。

那天看电影前我们百无聊赖,L拿着我的手数手指的纹路。有八个绕的过圈,其余两个有残缺。他说能绕过圈的就有福。我问他那你的呢,他笑,说十个都能绕的过去,算命先生说他这辈子无忧无虑,可他不信这些。

如果你不信那还看什么呢?现实证明,L是幸运的。

睡了两个小时后L要赶赴饭局,先离开了。我独自待了一会儿,下楼退房,然后拿着退还的押金买了些水果回家。

L刚发消息说他明天就要出差,我问他去多久,他说至少一个星期。

“怎么啦?你怕我离开吗?”

“不,我怕我自己离开了。”

他一定又在屏幕前笑了,绅士又狡黠,像只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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