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50杀年猪

        现在的我们,每天大鱼大肉地吃着,却食不知味,儿时,吃上一次猪肉,却回味无穷。前几日回家,和妈妈聊天,妈妈说,村子里已经没有人养猪了。现在的猪肉,都是养殖场养的,三四个月就出栏。有人调侃:“不要信排骨能补钙的鬼话,猪比人还缺钙呢!几个月就出栏,都没有晒过太阳,也不运动,骨质疏松着呢!”

      儿时的记忆中,村里里家家户户都养猪。刚过完年,天气一暖和,爸爸就买来两只刚出生十多天的小猪,养在猪圈里。每天听着它们哼哼哼的声音,像是在唱歌,聊天,有时候,它们会嗷嗷直叫,一声比一声高,似乎在催促给它喂食。小时候,我和妹妹要去拔猪草,我知道它们最爱吃的是鹅肠子,一种生长在水源茂盛的地方,肥肥的叶子,看着都很鲜嫩多汁。回家后,把猪草淘洗干净,剁碎,放在猪食锅中,舀上两瓢稻草糠,煮成粥,给它们倒进猪食槽里。两头小猪,看见我来了,就迫不及待的趴在猪圈上,摇着尾巴,兴奋的嗷嗷叫着,似乎在感谢我给它们喂吃的。一锅猪食,不到十分钟,就被它们吃完了,猪槽都舔得干干净净。我知道,它们还没饱,再添点水,它们吃饱喝足,就懒得搭理你了,跑到用稻草铺设的床上睡觉去了。那时候觉得,当头猪猪还挺好的,饿了有人喂,困了就睡觉,好幸福!

      爸妈每天都忙得不得了,家里的事就交给我和妹妹打理,人的一日三餐,猪的温饱,张家要打糠,李家要磨面,要负责记上,不能搞混淆了……扫地、洗衣服,做饭,我和妹妹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猪一天天吃的多了,也一天天肥了起来。将近腊月,杀猪匠就到我家里来买猪,爸爸会卖掉一只,剩下的一只留着过年吃。腊月二十三,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把猪赶到杀猪匠家里去,排着队杀猪。猪很聪明,它似乎知道命运将尽,死都不愿意出猪圈,爸爸用绳子捆着它,我和妹妹觉得很好玩,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拿着桑树条赶猪。100米的距离,走了二十分钟,猪挣扎着不愿去,屁股往后蹶,发出凄惨的叫声。这个院子里,地面上血迹、污水横流,人声鼎沸,人们的说笑声,猪的惨叫声,空气里充斥着血腥味,中间烧了满满的一大桶开水,比我们都高,只杀猪匠用着一把长长的刀直接插到猪的脖子上,血就瞬间从刀口喷出来,主人拿了一个大盆能接满满一盆儿的猪血,盆子里撒上盐,它就会凝固,这也是一道美味,炒上酸菜特别的香,现在也吃不到了。放过血的猪,扔进那个大桶里一烫,猪毛就能顺利地拔掉了。猪肉被分解成很多块。回家之后,妈妈就可以就把肉送给这一年帮助过我们的亲戚、朋友,那时候没有冰箱,剩下的猪肉,爸爸有很多办法让它们保存到第二年夏天。那时候家里有一口大缸,爸爸把肉撒上盐,腌在缸里。缸口用塑料袋密封起来。每一次吃的时候取上一块,把盐冲洗干净,炒出来的味道依然像新鲜的猪肉一样。爸爸会到山上去砍一些松树,在后院儿里把松树点燃,把猪肉放在上面慢慢的熏。经过大概一周的时间,就变成了带着松香的腊肉,挂在堂屋里通风的地方,这样的肉也能保持保存很长时间。还有一部分就是过年的时候做成卤肉,过年吃掉。一头猪就这样被消化掉了。现在想来,在80年代,天天都能吃上肉是一件非常非常幸福的事情。春节时,家家都要做一道大菜——蒸肉,选上肥六瘦四的后臀肉,切成小拇指宽的厚肉片,裹上玉米面或者饼干碎,掺点儿干苜蓿,整齐地码在碗底,上面放点儿红薯块儿,放在锅里蒸。要吃的时候再蒸透,翻到盘子里,肉上面撒上白糖。肥而不腻,大人爱吃肉,小孩爱吃红薯,一盘肉上桌,不到一分钟就见底了,那种入口即化的感觉,甜蜜幸福的味道,充满整个口腔,到达每个细胞。还记得在一次宴会上,大家都说蒸肉好吃极了,我和表姐夹着一次最后一片肉,我俩一人一半儿,结果给掉地上了,现在还是觉得好遗憾啊。

        杀年猪的仪式感,再也没有机会体会了,没有人喂猪,当年的杀猪匠和那一代人已经离开我们,当年的孩子们都长大,很难再回家乡,这些美好的记忆,却一直跟随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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