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的,不是我们,是时间

他们说,在感情世界里的出场顺序很重要,我不信。

爱情,多神奇多圣洁的,只要爱的足够深,情谊足够重,那世俗的一切便都可以跨越,何况只是时间。

可是如今,我却不得不信了,有时候,错的不是人,而是时间。

001

孟迪加早上四点给我打电话,约我去喝酒,问我是否有时间,如果有,他到我家来接我。

我实在觉得他问得多余,只要是他的邀约,他的事情,我又哪里会没有时间?又怎么可能不答应?我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应了下来,说我这就起床收拾自己。他嘱咐我穿厚点儿,今儿天儿不太好,有些凉,我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孟迪加,他这个人啊,本身就是我的天大与地大,我的不可抗力,他的话在我这儿,比古时皇上的圣旨更有用。

当他把话说出口的时候,就代表我已经答应了,在他面前,我从来都是没有原则没有底线,他这个人就是我的不能拒绝。

他这么一大早上找我,不用动脑子想也能知道,肯定是苏苏又给他打了电话,苏苏是他前任女友,分手五年却依旧藕断丝连。

苏苏喝多了就会给孟迪加打电话,即使他们两个相隔千里也不耽误,依旧会打给他。只要是苏苏半夜打的电话他必然会接,接听了之后他自己一个人大半夜伤心难过,难过到天亮了就打电话过来找我,或者喝酒或者聊天,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种固有模式。

最开始的时候还会不爽,觉得自己多少有些窝囊,如今却早就成了习惯,连生物钟都成了四点左右起床。

我刷牙洗脸梳头穿了身暖和的衣服,穿鞋准备下楼的时候手机振动,是孟迪加的信息,“童童,我到楼下了。”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默契,他了解我,我懂得他,再怎么说也相处了四年多,这几年更是几乎每天都要见个面,或是打几个电话聊上一会儿,这样密切交流的两个人,哪里能不知道彼此那点儿习惯呢?

002

孟迪加的身体最近不太好,因为工作的事儿严重上火,好不容易完事儿了,苏苏一个电话过来,肯定折腾得他一宿没睡,气色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我做了心理准备,可上车看见他时还是吓了一跳,他眼睛里全是血丝,几乎看不见眼白,眼眶乌青,像是被人打了两拳。

“少爷,您这是被哪个不开眼的打了?这副样子,啧啧,真是难得。要不要去医院?”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和他调笑,心却皱皱的疼。“少爷您还是移驾吧!为了我这条小命儿,车还是我来开。”

孟迪加下车开了副驾驶的门,我从座位上直接跨到驾驶位,“少爷,今天我选个地儿吧,哪儿都别去了,要么你家,要么我这儿。别的,就算了,我不陪。”

“我家吧!你这儿撑死了也就有几瓶百加得,喝起来有什么意思?”他闭眼皱眉揉着额头。

“系上安全带,你靠着躺一会儿,有导航呢,再说你家我怎么着也能找到啊!”他嗯了一声照做。

我路痴,没导航哪都去不了,就算去我家三条街以外的超市买个菜,也得有高德。可唯独他家附近,从没走差过。

我开了导航,我家离他家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对我而言已经太远太远,没有导航我到不了。离他家四条街的时候我关了导航,这是我能找到他家在哪儿的最远的距离。

我按着对街边小店的记忆,慢慢把车开进了他家小区。幸亏这会儿还早,清晨的街道上几乎没有车和行人,不然我多少会慌神。

在单元门前的车位停好车,却没有叫醒他,他难得睡着更难得睡好,一周睡十多个小时是高中时养成的习惯,即使这样,却依旧精神抖擞,坚持健身,也算是天赋异禀。

003

他没睡太久,停在车位一刻钟左右,他就醒了,他从仓房里拿了一提啤酒,一瓶金六福,一瓶干红,带着我上了楼。

他父亲年前查出来三高,老爷子从年轻时攒的酒全被他搬到自己的房子,也不管是什么牌子,按红白啤药的顺序全放在了仓房里。

他喝酒也不管什么好坏,心情极好或极差的时候找个人喝一点儿,其余时候却几乎不碰,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更是一点儿不沾。

他拎着酒,我拿钥匙开了门,他去年把自己房子的钥匙给了我,家门地库仓房的都有,为的是省的给我开门,拿东西也方便。他却不接我家的钥匙,说女孩子不能把钥匙给除了丈夫的任何人。

我靠在沙发上踢了鞋,他给了我一碗粥,又从冰箱拿了雪碧,给我兑了一杯干红,递给我之后,自己灌了口白的,眼睛红的吓人,“林童。苏苏她,要结婚了。”合上眼,分明有泪水流下。

“然后呢?老孟,她结了婚,你要结了你的命?”我喝了几口粥,泯了一口酒,这酒,辣的呛了喉咙,后味却苦的让人鼻酸,几乎要流下泪来。

他摇了摇头,“不,我打算辞职去旅游,长则三五年,短就一两年。出去走走,我爸我妈有我堂兄表兄照顾着,你有时间就去看看他们。还有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时候去找一个爱你的男人,然后嫁给他了。”

我终究没忍住,嚎啕大哭,拿起沙发上的靠垫往他身上摔,“孟迪加,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我心里住着的人是谁,你敢说你不知道?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

他叹了一口气,“童童,别哭,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能耽误你,我们童童这么好的姑娘啊,该得到最好的宠爱,而不是守着一个把她当妹妹的男人。”他抱着我,我趴在他胸口哭得更加放肆。

003

我和孟迪加是有缘分的,孽缘。我认识他是我在C省读大一办校庆的时候,他是大我一届的师兄,虽然成绩谈不上最好,可多才多艺是出了名的,我们那会儿的风云人物非他莫属。

那时他有女朋友的事儿,人尽皆知。据说他一放假就会跑去看她,因为她生病请了两个多星期的假日夜看顾,回校。他女友叫苏苏,在A市读大学,据说来过我们学校一回,算不上极美,但是难得的清秀明媚的姑娘。

校庆半个月前孟迪加找到我,说女主持人嗓子出了问题,要我和他一起主持。我很惊讶,这种事儿,哪里轮得到大一新生,排着队要上的应该不少。

孟迪加很诧异,问我是不是开玩笑,怎么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我想了许久都没能想起来,他扶额失笑,说他是我高中学长,他毕业典礼的主持人是我,我们当时还合作朗诵了《少年中国说》,我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儿。

其实也不能怪我,我高中是只知读书的主儿,三年下来连班里的人都未必认得全。可我是自小学就开始朗诵广播主持演讲的,到了高中却只想努力读书,连社交都少。

但八九年攒下的名声是抹不掉的,我总是找理由只负责朗诵或演讲,时间长的从来不做。那次本来只负责演讲,别的不归我管,可主持人在前一天得了急性阑尾炎做了手术住院,朗诵的女孩儿姨妈期痛的起不来。

也是赶巧儿,活动筹办人是我初中班主任,她秉持着“孩子得拣自家的使唤”这一原则,前后两次把我推了上去,朗诵前只对了两遍,匆忙得不行,我只记得对方姓孟,却不知竟是如今的C大校草孟迪加。

他笑我,每次都不主动参与,最后却都得临危受命。以后学校活动的主持人都得直接用我,我再不愿意也不行,不然会有姑娘白忙活一场,最后还得是我。我也觉得好笑。

004

我们两个竟出奇的默契与合拍,这之后院校、学生会和社团大小活动,我们两个竟几乎成了官方搭档,慢慢的也就越来越熟悉,而我,喜欢上他了。

因为他乐观开朗,却又温暖细心,因为他知识渊博,却又从不卖弄,因为他大度知礼,却从不和女生暧昧。都说爱情没有原因,怎么可能?

我喜欢他,可我从来没有抢别人东西的习惯,更没卑鄙到耍见不得光的手段,我把对他的欢喜藏于心底,不曾表露,以朋友的身份在他身边,从不越礼,从不过分。

我大三时,有一天早上晨跑的时候看到了孟迪加,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一个人坐在操场角落的台阶上,头埋在膝上,一动不动,我过去问他怎么了,他抬起头,眼睛里有泪光,问我要不要和他出去喝一杯,我如果知道后来的牵扯,断然会拒绝,可是,哪里如果呢?

他跟我讲了他和她女友的故事,他们自小认识,初中时成了男女朋友,可是他女友发短信提了分手,理由是不在身边没有安全感,他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去见她,却看见她对一个男生笑得开怀,他走上去问原因,她说当年太小,不懂爱情,如今才明白,爱情是需要他的时候能立刻见到,异地,她受不住了。

孟迪加已经考上了我们大学的研究生,他念的专业,我们校在全国排第一,考之前曾问过他女友的意见,她说,没关系,她可以努力读他的大学。

孟迪加问我,当初说要用距离考验感情的是他,为什么如今因为距离药分手的也是她?我愣了一会儿,告诉他,凡是分手,必定是有个伤人的理由,苏苏够了解他,知道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他放手。

他愣了很久,苦笑一声,再没说话。他重情,难得信任喜欢一个人,想让他放弃接近十年的爱情,实在太不容易。

可重情的人往往优柔寡断,他没能幸免,而苏苏,知道的彻底,苏苏伤心难过一定会打电话找孟迪加,而孟迪加,不会拒绝她,当备胎当的心甘情愿,就像我守着他一样的心甘情愿,我们就这样过了五年。

005

孟迪加知道我喜欢他,他对我说过无数次,“童童,我们不要再见了,你该有你的人生,你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是啊,曾经我有多骄傲,如今就有多可怜。可是我,心甘情愿,心甘情愿的看孟迪加为了苏苏难过伤心流泪,心甘情愿的和他一起回到家乡,做着朝九晚五的自己并不喜欢却工资不高的工作,却是开心的。

人总会有一种错觉,以为陪着伴着,就是一生,我总以为孟迪加会被我感动,然后为我披上嫁衣,可他没有,他想要自由,然后丢下我。

那时我几乎是崩溃了,他可以不娶我不爱我,甚至不喜欢我,可是他怎么可以让我嫁给别人,我最好的时光都给了他,我所有的爱情都给了他,哪有余下的给别人?

可他还是走了,甚至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知道他还活着,而我难过了两个月之后,辞职又回了C省,和关系极好的朋友合伙开了工作室,做着我喜欢的事情。

我还喜欢他,却不再爱他了,我们工作室一周年时他发了朋友圈,“我喜欢过你,我的喜欢配不上你的深情,你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而不是一颗记挂着别人的心,我的小孩子,你要健康幸福快乐的过往这一生。还有,我明年要结婚了,和一个小镇姑娘,就像你的主婚人只能是我,我的主婚人,一定会是你。”

我喝了许多酒,却没醉也没流泪。我那样喜欢的孟迪加要成为别人的新郎了。他终于告诉我他喜欢过我,而我也终于能只把他当好友,我偶尔也会想,若是我们早一点遇见彼此,如今我们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可是,哪里有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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