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_难忘的中学时光_45_4_烈日下的水挑子

棉籽壳拉回来之后，王永才就把自己家最好的三亩地留出来，准备好大干一场。

自己家堆的农家肥不够这三亩地用的，王永才又狠心花钱买了一些。肥料准备好了，接下来就是犁地、耙地，王永才把自己几十年种地的功夫都使了出来，无比仔细的料理着这几亩地。地平整好了，开始打卌（xi）子，买好塑料布用来造薄膜。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成了，就下来就是把西瓜种子种下去。这个西瓜种子，可是王永才和永森大哥千挑万选来，他们根据以往的经验，又咨询了经验丰富的瓜农，横向、纵向对比以后，决定选了这个品种。这个品种，可以说兼顾了甜度、产量、品相等各个方面。在种的时候，王永才也是下足了功夫，包括行距、株距，他都进行了精心的计算，这样才能保证产量最大化。一家人忙活了两天，终于把种子种了下去。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照顾这几亩西瓜，王永才比照顾自己的孩子还用心。不过说实话，做为一个典型的山东男人，他确实也不怎么会照顾孩子、料理家务。而他平时也是这样给自己的两个儿子从小灌输的，做为男人，不需要学习家务这些事儿，这是女人干的，男人就应该把养家的重担挑起来。等王睿奇、王睿刚哥俩成家以后，也深受父亲的影响，给家庭多少也带来了些负面的冲击，这是后话。王永才平时不管多忙，每天肯定会去西瓜地里去看看，即使是西瓜还没有萌芽的时候也是这样。以至于有邻居跟他开玩笑，以后他就住在瓜地里得了。

等西瓜出苗以后，王永才更是把大部分心思都用在了这片西瓜地里。西瓜苗长出两三寸的时候，天干大旱，这可愁坏了王永才。那时还没有抽水机用来浇水，如果想浇的话，只能用水桶挑水，一桶一桶的把三亩地浇完。周末王睿奇回到家时，老王两口子正为西瓜地浇水的事儿发愁。冯秀珍要照顾一家人吃饭，帮不上大忙；王永才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大闺女也在城里打工，不能耽误，因为一旦误了工，老板可能就找别人代替了，儿子的学费、生活费，还要指望大闺女呢；大儿子一个学生，个子也小，两桶水估计也挑不动，好像也指望不上；其他的孩子估计更帮不上忙了。愁是发愁，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王睿奇吃完饭后，王禄斌过来叫他出去玩儿，王睿奇正要跟王禄斌走，冯秀珍大声怒斥王睿奇，“玩儿什么玩儿，怎么不想着学习的事儿呢？”那时她正因为西瓜地浇水的事儿烦，这火正没地方发呢。王禄斌一看冯秀珍发火了，赶快转身走了，王睿奇因为在好朋友跟前丢了面子，心里也没好气儿，在院子里一脚把地上喂鸡的盆子踢出去得有十米远。冯秀珍一看王睿奇这样，就更生气了，扯着嗓子对王永才说，“他这么不想学习，明天就让他一个人挑水，把西瓜地全浇了，谁也不许帮他的忙。”王睿奇反击“挑水就挑水，有什么了不起的。”王永才跟进跟冯秀珍说，“你有气儿朝我发，跟孩子较什么劲儿啊？”“他平时不知道好好学习，那就让他体会一下种地的辛苦。”王永才转念也想也对，就不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天刚亮，王永才就把王睿奇叫起来，准备下地干活儿了。这老王还真的特别用心，他特意朝邻居家借了两个小一点的桶，普通的桶他怕王睿奇挑不动，扁担、桶上绳子的长度，老王都根据王睿奇的身高提前调整好了。爷俩走在路上，王永才对儿子说，农民干活儿要趁早，因为一旦太阳升起来了，就会特别热。本来王睿奇对父亲这么早把自己叫起来还满肚子埋怨，听老王这么一说，他也就不说什么了。到了地里，王永才对儿子说，“你妈说了，只能你一个人挑水，累了就歇会儿。”王睿奇因为心里有气，所以就一言不发的挑起水桶走了。水井离他家的地大概有两、三百米远，王睿奇觉着平时自己经常锻炼身体，体力应该没有问题。前几趟他把水挑回来，父亲再用水舀子一舀子、一舀子，一棵苗、一棵苗的浇，一开始王睿奇挑的快，老王浇的也快。不知不觉，一早晨过去了，西瓜地浇了大概有三分之一多点，这一下王睿奇的信心来了，早晨的时间短，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今天肯定能干完啊。他们往家走的路上，王睿奇跟父亲说，“看样子这活儿也不难完成啊。”老王看看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吃完早饭后，在家稍微休息了一下，老王把王睿刚他们也叫上跟着一起去，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儿。到地里时，日头已经升起来了，虽然季节还是晚春，但太阳底下，已经可以感受到热浪的气息。果然上午挑了几趟以后，王睿奇感觉自己都有点迈不开步子了，老王特意放慢了浇水的节奏，这样能让王睿奇多休息一会儿。还没到中午，王睿奇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粘在身上，非常难受，肩膀也有点开始疼了。老王也没有刻意说要帮王睿奇挑水，一是想让王睿奇真正体验一下种地的辛劳，也许对他今后的学习有帮助；二是王睿奇确实也干不了他在浇水的同时，干的护苗的事儿；三是老婆冯秀珍说了，如果让她知道有人帮王睿奇，她又该生气了。快到中午时，老王看到儿子走路越来越费劲，停下来喝水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正好也快该吃午饭了，就招呼他们回家吃饭。这一上午，好不容易过去了。

回到家时，王睿奇看到冯秀珍正在杀一只家里养的公鸡，很是惊奇，因为这是他妈准备拿来换钱的。原来老王早饭后临走之前，特意跟老婆说，今天会特别辛苦，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孩子。冯秀珍也想给爷俩做点好吃的，可看看家里，除了公鸡以外，确实也找不到其它更好的东西了。虽然心里有点舍不得，但为了让一家人吃顿好的，狠狠心就把鸡宰了。王睿奇看到母亲杀鸡，确实高兴了一下，但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于是他瘫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在梦中他好像变得力大无比，挑起两桶水健步如飞，忽然自己脚下被东西绊住，一个趔趄摔倒了。正在他懊恼的时候，好像听到弟弟王睿刚叫他起来吃饭。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在床上坐起来，忽然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一样，一动不愿动。王睿刚灵机一动，把一盘子香喷喷的辣子鸡端了过来，这一下让他有了爬起来的动力。他起床后洗了把脸，清醒了一点坐在了饭桌旁。弟弟妹妹们拿着筷子早已在饭桌前坐好，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一家人都坐好了，冯秀珍说开饭吧，话音刚落，王睿刚就挑了一块儿鸡腿放进嘴里。“你少吃点，你哥今天很辛苦，让他多吃点儿。”冯秀珍一边说，一边把另一个鸡腿放在了王睿奇面前的碗里，王睿刚一边嗯嗯着，像是听到了，一边大口的嚼着鸡腿儿。一家人一年到头儿见不到几次荤腥，也难怪孩子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