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第一次在阳台上捡到白色的羽毛了,每次都是一根,很大,很美,纹理清晰,色泽靓丽。
他怀疑这是某种巨型鸟类的羽毛,但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只留一根羽毛在阳台上,而且这么大型的动物怎么会无故留下羽毛。不小心掉的羽毛?不像。争斗时掉的?也不像。
他把这件事埋在心里,闲时与村里人聊天时隐晦地问过村子里出没出现过大型鸟类,那老道的村长笑话他想多了,这里连森林都没有,平常连小鸟都不多见更何况还是大型鸟类。
他想了想,确实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但在阳台上捡到的白羽却又提醒着他,可能自己没想多。
他是来这里支教的,和他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子在第一个星期就走了,她一看见这环境就开始在抱怨,呆了几天就实在受不了走了。他数了数时间,自己差不多在这个白翎村呆了一个月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虽然这里的孩子挺好教的,村里人也挺好的,但那莫名出现的白羽让他隐隐不安。
时间缓缓飘过,一月之期很快到来,明天就是正式离开之日。他在床上有点睡不着,这一个月他没有再在阳台上拾到那美丽的白羽,窗台却有时会有星星血迹。
他决定出门走走,不然没办法压下那满脑子纷飞的思绪。他看见了火光,心里一惊,莫不是哪里起火了?大步朝那火光的地方奔去,跑近了才发现那是村里平时举办大型活动的地方。那里很空旷,整个村子基本上就是围着这里,而平时这里几乎没有人来,反正他来这两个月没看见有人来这,村长也跟他说不要来这。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地方时,觉得这里很奇怪,这么大一地方,平时没人来,况且大家住得离这里这么近。
他好奇为什么这里今晚会有火光,躲在一旁,发现是村子里的人,他们举着火把,围着一个很大的石台,那石台上村长好像在发言,他站得远听不到完整的话,只有零星的“圣兽”、“福泽”、“祭祀”这样的词语飘来。
他组织下脑内思想,或许这个村子里的人有很深的迷信,什么年代了,还圣兽,祭祀,简直是不可理喻。平时白日里说话他们也多加保守,他以为是这里长期不与外界交流的原因,只有一个村长还时常同外界有来往。
可接下来他却屏住呼吸,自己捂住了自己张大的嘴。有人压着一只巨大的白鸟,那只鸟很漂亮,它白色的羽毛在黑夜里洁白如雪,带着十分圣洁的光芒。它现在被绳子五花大绑,身上还有几处有着血迹,可是它依旧高扬着自己的头颅,维持着自己的骄傲。
很快有人搬来柴火,垒成堆,点燃柴火。村长带领那些村民又唱又跳,仿佛在念什么咒语,做什么献祭仪式。他们停下来了,分散站在那大白鸟的身边,要将它往火堆里推。
他心惊,这只鸟这么特别,应该是属于国家珍稀动物吧,他们这么做是在犯罪。他冲出去,朝他们喊:“停下,你们这是犯罪。”
他们停下来了,有人看着他开始嚷嚷,他跑近了发现他们都统一穿着某种特别的服饰,他们交谈的言语也不是平日里他们同他说话的方言,而是一种奇怪的咕噜咕噜的声音。那只大鸟看见他,有些激动,在那开始挣扎。
“你来这里干什么?”村长从那群人里走出,威严地说道。
“我晚上睡不着,出来散步就到这了。你们这样献祭,这是犯罪的,它是国家珍稀动物,你们怎么能这么做?”他站在这么多人面前,丝毫不输气势,言辞激烈。
“这不关你的事。你如果现在回去,我可以当你没来过,你依旧可以明天离开这里。如果不的话,那你的下场就不好说了。”村长深不见底的眼睛阴沉沉地看着他,逼他做出决断。
“除非你们今晚放了这只鸟,不然我不回去。”说罢,他跑到那只鸟身边,怜惜地抚摸了一下它的头。
在村里人要把他也抓起来的时候,大鸟开始动了,因为他刚偷偷用小刀割断了捆住它的绳索。大鸟翅膀一扇,那些人就被扇开一段距离。大鸟的翅膀还滴着血,它招呼他快跑。村里人反应过来了,他们开始朝他和大白鸟扔武器,嘴里还继续念着某种奇异的咒语。
听了这种咒语,他发现大白鸟的行动变得缓慢笨拙了,而他自己也开始头晕。在他昏迷前他看见大白鸟回头朝那些人吐出一口血,然后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他竟觉得那眼神很人性化。
他惊悚地醒来,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反应不过来,已经是中午,太阳很烈,这是在车上。旁边一个大爷看见他醒了,很高兴地找他唠嗑。大爷说他自己上车就看见他在车上睡,看见他睡得香甜就没打扰他。
车上?如果不是昨晚那个事,他确实这个点该在车上准备回家。等一下,他昨晚不是和那只大白鸟被村民围捕吗?他怎么到这车上来的?况且他的行李也在这车上。
“大爷,你知道白翎村吗?”他有着焦急地朝那大爷发问。
“哦,白翎村啊,你不知道,昨晚那个村起大火了,烧得那叫一惨,整个村都烧没了。”那大爷脸上一副叹息的神色。
“那村里的人呢?”他有些愣,没想到这个结果。
“唉,都烧死了。惨得很嘞,也不晓得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村里有只大白鸟?”他心里有些茫然,都死了,为什么会这样?
“大白鸟,听说他们村以前是有的,不过近些年来越来越少了。他们村里的人奇奇怪怪,据以前一个在那住过的人说,他们好像会巫术,捕捉那大白鸟,烧死以增加自身福泽。还听说,那大白鸟身上的羽毛也可以起庇佑作用。不过也没有人去验证,谁知道是真是假呢。”讲起八卦来,这位大爷就喋喋不休了。
他眯眼,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这么玄乎。伸手进口袋,他摸到了一个软软的毛毛的东西,他拿出来一看,是那白羽,在阳光下它闪着圣洁的光芒,美轮美奂。他又回想起昨晚大白鸟回头看他的那人性化的一眼,温润中眼神中带着告别的不舍。
回到城市后,他继续关注着白翎村,但却再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他每天都带着那根白羽,它依旧美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