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世走进东宫,眼前的一切似是而非,既不觉得熟悉,也没有陌生,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如果我一直在东宫伴读,那么东宫的记忆如此支离。小太监通告后,被引进偏殿。见太子一身红袍坐在上方,庄世躬身施礼,“参见太子殿下。”
“罢了。”太子不冷不热地说。
“这位是臣的朋友,本是……”庄世侧身介绍祁艾,他不知祁艾此刻已经隐形了。
祁艾也不知自己已是隐形人,站在庄世身边,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那太子说:“哈哈哈,庄世,都传言你小子傻了,果然不虚,你这是什么鬼话,你朋友在哪?见鬼了吧你!”说完哈哈大笑。“看起来你脑袋还真有问题。那你今天来,能做了你们王爷的主吗?”太子表情傲慢无礼,举止轻狂地看着庄世。
祁艾和庄世同时一惊,两人都看向易淮。祁艾做手语询问是隐形了吗?易淮点点头。祁艾不用顾及太子了,一下子跳到易淮身边,环着易淮胳膊甩着。易淮只是看着太子的脸,并不理会祁艾的调皮。
“但不知太子殿下所为何事?”庄世因为有尊主和祁艾隐形陪同,此时并不胆怯了,朗声问道。
太子走到庄世身边,贴着庄世的脸仔细看了看,又忍不住大笑,“你这表情真是奇怪,跟撞到鬼了似的。”
祁艾此时忽然心中愠怒,对这样一个目中无人的太子讨厌至极,就想过去惩戒太子。易淮一见便知祁艾心思,伸手拉住了他,然后只是用眼睛看着太子,蓝眸向右一闪,再看那太子,凭空一个跟头扑在地上。
庄世低着头,忽见太子摔倒,正不知如何,回头瞥见祁艾笑得前仰后合,知晓定是捉弄,便也忍俊不禁。
太监一见,急忙跑过来扶起太子。太子前后看着脚下,奇怪缘何凭空摔倒,毛毛愣愣地站在原地。小太监伸手扶着太子向椅子走去,太子嘟嘟囔囔骂道:“什么鬼敢捉弄本宫。”说完往下一坐,却坐在了地上。“哎呦,摔死我了。”半天起不来。摸着椅子坐下后,不敢再乱动。
易淮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冷眼旁观。祁艾则开心至极,眼睛里竟然闪着奇异的光,而且而且绚着七彩。易淮虽然不动声色,但他能够感受那种绚烂,心中也同样焕发着光彩。
庄世颔首而立,并不看他。
“庄世,如今你已是当朝驸马,紫珂公主貌美如花,你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啊。”说着三角眼睛闪着诡计,“话说回来,你庄家战功赫赫 下嫁联姻也是皇恩浩荡。”
庄世俯身道:“庄家定当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没让你表明心迹,本宫有一事相求。”太子的表情忽然变得皮笑肉不笑,他今日一身红袍,像一团红包袱塞在椅子里。
“臣不敢。”
“庄荷郡主今年芳龄?”
庄世没想到话锋一转,直接就转到庄荷身上。躬身回话,“臣妹尚小,今年十六岁。”
“哦?少女初成啊!”笑容开始变得猥琐。“既然皇恩浩荡,本宫再赐你庄家恩典,亲上加亲何如?”
庄世一下子呆住了,没想到太子如此直白且厚颜无耻,竟不知怎么回话。
“怎么,你想驳了本宫吗?”太子坐直了身子,目光咄咄逼人,变得声色俱厉。
“这……”庄世偷眼看着易淮。心中暗忖,当年太子是否有此要求不得而知,如今却是万万不能应允,可是不能应允的代价,不知会把原本悲惨的结局带入何方,也许旁生枝节,也许更加凄惨。
祁艾早已气得脸变了颜色,易淮一见伸手拉住他的手,使劲握着,暗中施力,恐魔煞闪现。易淮手掌一甩,对着太子往旁边一送。只见那太子凌空飞起,砸向旁边俯首而立的四个小太监身上,五个人唧哩咕噜滚在一起。这下摔得不轻,好半天才爬起来。太子意识到今日事有蹊跷,并不寻常。见庄世镇定自若,这小子也行事古怪,往日早吓得磕头谢罪,今日竟然不卑不亢,这上次下药看来没弄死他,反倒添了能耐了。太子也不傻,他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再议,一定触了什么神灵,否则怎会怪事频发。
从东宫告退,庄世心中不免悲哀,想当初太子如果真是这般威逼了我,不知我当年如何应对于他。想来不知自己当年如何左右了庄荷的结局了,不免悲从心来,事到如今,却是我庄氏一族的生死自此进入倒计时了。
出了德宣门,庄安迎了过来。见庄世面色惨然,眼含泪光,就急忙问道:“小王爷,出了什么事儿?”
“太子要选郡主进宫。”
“啊?主子答应了?”
“没有,我怎能送庄荷跳入火坑。”
“要不,主子与那位小爷商量商量,小的认为他会有办法。”庄安四下踅摸了一下说。
“你先回府,我自己走走。”庄世知道,庄安对于祁艾已有所疑惑,但有些事却不能让庄安知道,虽然他也是从小家奴。
待庄安离去,几人来到僻静所在。
“尊主救我小妹一命。”庄世说完就想跪下。
祁艾急忙拉住了他,“大街之上,不要行为不当,能帮则帮,哥哥定会尽力的。”
易淮传音银木。
银木对庄世说:“庄世,尊主有言,已经通令阴阳使者查你庄府上下生死簿,一切皆按天命。”
“庄世遵命。”
这时阴阳使者出现,向易淮躬身施礼。
“阴阳使者,你查的怎么样?”
“回禀尊主 ,生死簿上,庄家有两人不在案,一是庄荷,一是庄安。”
“二人寿命如何?”
“庄荷寿终正寝,庄安中年死于非命。”
“中年?”庄世惊呼。
“尊主,生死可查,命数乃是天命,天机不可泄露。”
“退下吧!”
阴阳使者旋即消失。
祁艾只是看着易淮静立不动,冷若冰霜,只是通过银木传话。祁艾恼火,“这是什么嘛,我何时能与哥哥直接对话呀?”心里却道,哥哥,你难道不想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吗?你可知,我是有多少话要对你说,手语能比划明白我的心意吗?银木转达,能转达明了吗?
易淮听着祁艾的心声,并不看他。心说,我虽不能与你直接对话,可是,我却是享受这样听着你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