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听说, 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 我有点可怜它们。

小七在推送里问:

“你会选择观察什么动物长达十年?”

我脑子里随即而来的想法是:

动物?我不喜欢动物。

那大概是人吧,毕竟人也列居其中。


大拇指上滑,

发现留言已有这个答案,

于是脑子给出了第二反应:

乌龟和金鱼。


产生这个答案的同时,

我忽然想到了父亲。


记忆里,

父亲是唯一让我与动物产生联系的人,

他从来不会拒绝我去水族馆

或者广场街边小摊买金鱼的请求,

甚至他自己也乐在其中,

与我一起,

蹲下来细细挑选。

我喜欢鲜红鲜红的品种,

父亲有时会建议说,

不如这次选一只黑色的?


每次把它们带回家,

父亲都会帮助我净鱼缸、换清水,

然后不厌其烦地叮嘱我,

不要忍不住给它们喂食,

可是总避免不了,

没过多久,

金鱼就死去的惨状。

原因都是我太频繁地偷偷给它们投食。

父亲对我这种残忍的不克制行为,

既生气又无奈。

他苦口婆心对我讲道理:

“你看,你这么大,也不能吃几碗饭,

金鱼才多点儿大?”


父亲大概不知道,

我不光喂它们鱼食,

我还喂过一小段一小段的面条。

而不论我投下什么,

它们都会一拥而上、拼命争抢。

那时候的我,

好奇而迷恋它们争抢的动作,

全然不知这背后的残忍。


我养过的唯一一只乌龟,

也是父亲买回来的,

我们将它养在阳台的陶缸里,

直到某个早晨,

发现它不见了踪迹。

我们找了很久,

找遍了家里的角落,

终究是无果。

我伤心了一阵,更多却是困惑,

它能去哪里呢?

每当我想起这件小事,

就不能不再次默默地问。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

父亲再没有带我去买过金鱼,

那个常去的广场早就改头换面,

街边少有卖小鱼小龟的摊贩了。

在我模糊的相关记忆里,

我自己对此也是自然而然地接受,

没有哭闹过分毫。


曾经我常常趴在玻璃鱼缸上,

企图与金鱼对视,

我想看清它们过于突出的眼球,

看清它们尾巴上的纹路,

我更好奇在它们的眼里,

我是不是一只可怖的庞然大物。


后来我听说,

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

我有点可怜它们。

而今天,

当我猛然发现,

我已快要忘记这段往事时,

又有点可怜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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