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虫与水晶饼

昨天晚上,我观看了最近很火的一部韩国电影《寄生虫》,因为电影时长较长,所以没有全部看完,今天早上把剩余的一部分看完。昨晚看到男主基宇一家将前管家两口子重新囚禁在地下室后,主人一家突然返回家里。

今天早上接着看,从男主基宇回到被暴雨淹没的地下室家里开始。如果说在基宇一家从主人家仓皇逃离之前,本片还算得上一部黑色幽默电影,那么接下来的部分就是一部冷酷残忍的悲剧。

基宇一家三口(除了母亲)从奢华高级的别墅逃回被暴雨淹没的家中,极短的时间内就经历了两种几乎永远不可能交叠的生活。这是这部电影的巧妙之处,将两种真实存在于同一时空的人生状态,鲜明而残忍地混在一起。而更为残忍的是,生活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状态的人们却又彼此交流和相处,人与人的差距,似乎比人与动物的差距更大。

很多出身跟男主基宇差不多的人,接触外部世界的主要窗口就是电视,而电视里的一切仿佛与他们所处的生活不属于同一时空,他们不会因电视里的人的奢华生活,就对自己清贫的生活感到自卑和嫉妒,但是如果他们每天都有机会亲身见识到上流社会的奢华生活,或许心态就明显不同。基宇一家悲惨命运不在于他们的窘迫家境,而在于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与上层社会的差距,甘愿宁愿丧失所有底线也要去接近这种不属于自己的生活。记得,《白鹿原》里有一个情节,出身地主之家的鹿兆鹏给了长工家庭出身的黑娃一块水晶饼,黑娃接过后直接扔掉了,还怒呛鹿兆鹏:“财东娃!你要是每天都能拿一块水晶饼一块冰糖来孝敬我,我就给你拣起来吃了。”黑娃的本分和基宇一家的不本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面对“水晶饼”,基宇一家不但没有扔掉,反而大快朵颐。

站在主人朴社长一家的立场,或许基宇一家不本分才是最可恨的,原本只要基宇一家做好服务工作,就可以相安无事,获得不错的报酬,但是他们却僭越主仆界限,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罪恶。这个电影似乎给上流家庭敲响了警钟,一定要严格控制与底层人士的交往,绝不可怀柔或者轻信他们。而前几年的杭州保姆纵火案又会被这些上流人士作为心理阴影,重新涌上心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是可怕。

朴社长一家的经济实力,无论在韩国还是中国,都不能算上顶级富豪,他们家里其实只有一个管家和一个司机。导演深刻把握住了人们嫉妒心理的特点,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大到极限,人们反而不会再产生嫉妒,中东富国的清洁工不会嫉妒国王,但是一个城市的贫民却很容易对住在别墅的小企业主产生嫉妒,因为他们有足够多的交集,在社会和经济地位上也并非未难以逾越。在电影末尾,基宇幻想自己成为富人,把朴社长一家的房子买了下来,这说明,从内心深处,基宇其实并未觉得他与朴社长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只不过现实让他感到自卑和绝望。而当一个社会的阶层绝对固化之后,其实绝大多数人并不会像基宇一家,而是更多地安于现状,服从于出身和命运,这才是电影之外更加残忍的现实。

这部电影表达了很多方面的社会现象,挖掘和展示了不同阶层人们的心理和生活状态,不同身份的观众会产生不同的代入感和心理反应。朴社长一家在很多人眼里都是极其无辜的,甚至有点善良的人,他们没有做错什么,但在基宇父亲的眼里,朴社长和夫人对他身上味道的厌恶足以给他们钉上罪大恶极的标签。有时候,底层人士的自尊心就是这么令上流人士难以理解,赚钱不好么,为啥还要那可怜的自尊。而这部影片用基宇父亲最后的杀戮,告诫人们,如果社会是一个等级分明的金字塔结构,无论它多么牢固,底层永远保留了反杀上层的可能。作为底层的人们,又该如何对待不劳而获的“水晶饼”呢?扔,还是吃,还是去追求那遥不可及的,真正属于自己的“水晶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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