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酒茨文是吧,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认真脸)本文改编自日本民间小说《御伽草子》,网易手游《阴阳师》。
茨木一直记得,初次和他见面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少不更事的小孩。他一直觉着这种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海枯石烂为止,然而生活,总是不能如愿……
“又要走了吗?”
“嗯。”
“……我会一直呆在这里的。”
“嗯。”抬眼望去,黑云正巧挡住了月亮,没有了月光,这大山里更显得阴森恐怖了起来。然而茨木很庆幸这样的天气,做起事情来会更加得心应手一些。
“我走了。”他从乱石堆里站起身,回头看了眼面前的家伙,然而在这样的黑夜里他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罢了,这样想着,两人没在多说,就这样一人向前,一人停驻。
(1)
“知了~知了~~”……
“这天气真是热死了~”红发青年坐在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一边发着牢骚,一边举起手上的葫芦酒壶正想畅饮一番,然而举到了半空他便又放下了手。
“酒也不多了啊~还是省着点好了……”自言自语的话刚说到一半,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不寻常的身影。只见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蹲在湖边正不紧不慢地洗着脸。
红发青年实在是有些好奇,平安京的人都知道,这大江山是出了名的妖怪聚集地,哪会让小孩子一个人到这么远的山里面来,看样子怕是迷路了吧……
正这么想着,小男孩突然抬起了头。想来是注意到自己的视线,红发青年有些无奈地冲他笑笑,反正是人类的小孩,不管……
“你看我干嘛!”小孩突然朝他嚷了一声。这一下可是不得了,红发青年竟觉着有些恼怒,怕是天气闷热又喝了酒的缘故……
“你这小鬼,还挺横的啊!找打呢!”他一边皱着眉头,一边跳下石头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小男孩的面前。只见这小孩挺胸抬头把脸拧得跟麻花一样,也不多说,插着腰使劲瞪着他的眼睛。
红发青年也是觉着怪了,今天就非要和这小孩子较劲。他也把脸拧得跟个麻花一样,瞪着自己的金鱼眼睛使劲看着这孩子。
两人就这么互瞪了好一阵子,那小孩终于是挺不住了,突然歇了口气,气势也减了大半,有些不服气地嘟哝着:“你怎么不怕我啊?……”
“嗯?……哈哈哈哈哈,我会怕你个小鬼头子?”红发青年被这小孩的话逗乐了,捧着肚子大笑一番。只见这孩子突然嘟起嘴,气得一脚踹到他的腿肚子上。
红发青年万万没想到,看这小子年纪不大,力气却大得很,这一脚下去,可把他疼个半死。
“呜哇!痛痛痛痛!你这小子吃什么长……”他的话还未完,就发现了些不寻常。只见这小孩长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瞳孔泛着红光,脑袋上鼓着两个小包,像是要长出角来。原来是个小妖怪啊……
“谁是小鬼头啊!在下猿野心太郎,是来这里挑战群妖的!喝哈喝哈!”那小孩一边说着一边比划起来。红发青年一话不发,直接一个手刀就砸在了他的头上,直接将这个叫心太郎的小家伙砸出眼泪来。
“好痛啊!”心太郎捂着自己的头,眼眶冒着泪花看着眼前的人。红发青年一脸嫌弃,说了声: “早点回家。”,便转身走了……
“知了~知了~~”
林中知了的叫声和身后的脚步声交相呼应,直吵着红发青年烦闷不已。他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的脚步声也随之停住,又向前走几步,身后的声音也跟着响几下……
“臭小鬼!从哪来就给我回哪去!别跟着我!”红发青年一边嚷嚷着一边转身,果然,那个湖边的小家伙就跟在他的后面。
“嗷呜!”
突然的一个鬼脸,心太郎吓了一跳,眼眶里冒着泪花,却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他面前。红发青年见他这可怜兮兮的小表情,只得叹了口气,败下阵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打败你!”心太郎冲他伸出拳头乱挥,可惜他个子太小,手臂又短,怎么都打不到青年的身上。
“为什么啊?”
“我说过的吧!我要打败所有的妖怪,成为大人物。要是连你都打不赢,我还怎么成为大人物!”
“哎呀哈?”听了这话,红发青年一时有些气闷,作为一只混得还不算太差的大妖怪来说,被一小辈这样嘲讽也实在太不舒服了。“你你你!你知道我是谁吗啊?!”
心太郎安静下来,左瞧瞧右瞧瞧还是没有什么印象,只得傻傻地摇了摇头。
“哼!说出来吓死你,我啊……”红发青年说到这儿顿了顿,眼珠一转。反正是个素不相识的小孩,说什么都无所谓的吧。“我啊,我是这大江山的老大!人称酒吞童子是也!!”
“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就对了!我这人向来低调,但是我告诉你,这山上的妖怪见了我可都得低声下气的!所以啊,你得离我远点,省得我不高兴,把你给吃了。”
“哦……那这么说,我只要打败你!就是这大江山的老大了?我就比所有妖怪都厉害了!?”
“额……”
“受死吧!大坏蛋!”只见心太郎大叫一声,一头顶到酒吞的肚子上……
“啊~~~~~”
直到今日,星熊也觉着不可思议。那一日酒吞从山下回来,没有打来一条鱼,却带回来了一个小孩。如今他也觉着迷茫,这件事对他,对酒吞,究竟是对还是错?
“所以说,我要你去打的鱼呢?”
“额!我忘记了啊……都,都是他害我的!”酒吞见星熊这一脸郁闷的神情,赶紧将责任推到心太郎的身上……
“嗯~这件事就算了,但这小孩是怎么回事?……”
“我叫猿野心太郎!是来这里当大人物的!在挑战酒吞大人的战役中失败了,所以诚心来投靠酒吞大人,希望早日能成为大人物!”心太郎一边说着一边向星熊鞠躬行礼。
“啊,就是这样……不过不用担心!你在我身边就已经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了!”酒吞突然提高嗓音朝心太郎说道。
心太郎听了这话,深吸一口气,眼中似闪着感激的金光,“是!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大人!”
“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大人?你……”星熊露出一脸茫然的样子,酒吞见他这样赶紧向前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在他耳边细语道: “详情一会儿再说……” 说罢,就又放开了手。只见星熊完全不理他这套,直接一嗓子喊了起来。
“小孩子你也欺负,你是变态吗!?……呜呜呜呜……”听星熊这样嚷嚷,酒吞只得又捂住了他的嘴。见心太郎看着他们胡闹,也只是冲他笑笑。
“心,心太郎啊,那个,你可以去熟悉熟悉环境,我跟你星熊大人有点私事要聊,去吧!”
“知道了!酒吞大人!”心太郎听到酒吞的吩咐,像是令了圣旨一样,一步一回头地跑到一边去了。见心太郎走远,酒吞这才将手放下来。星熊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又踹到了他的腿肚子上。
“啊哈!痛啊,你就不能和他踢个不一样的地方嘛!”
“怎么回事!?”
“我都说了详情一会儿再说嘛,其他人呢?”
“出门了,今天就我在家。”
“哦哦哦,那你快去拿点药过来。”
“干嘛?”
“我受伤了啊!!”酒吞见他没反应只得指指自己的腿肚子略带撒娇地对他说。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夜里,酒吞躺在榻榻米上透过天花板的破洞看着满天繁星。是的,这个破破烂烂的小废庙就是他们的家。
还记得好多好多年前,具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他告别了越后寺,和星熊四兄弟来到这大江山中安家。每当入夜的时候,偶尔会怀念当年在寺里的生活,想起老禅师在他耳边叨叨,对着自己笑咪咪的样子。但是,很多事情是回不去的,他也不再想回去……
就这么想着想着,突然传出了敲门声。应了声请进之后,星熊带着伤药走了进来。
“这个药每隔四个时辰要换一次,先给你换上吧。”星熊一边说着一边帮酒吞撸起了裤腿,原先被踢得青紫的地方,现在看看好像也没什么大碍了。
“那孩子呢?”
“洗了个澡,睡了。”
“哦。”
“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了吗?”星熊说着,熟练地拿出了棉签帮他把药换上。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是从摄津茨木那边过来的。”
“那么远的地方!?父母呢!?”星熊吃了一惊,然而刚刚帮他洗澡的时候,看见他脸上身上那衣衫褴褛,脏兮兮的样子,也猜出了大半。
“他一个人跑出来的,像是被父母抛弃了……”酒吞说道这儿,口气也变得沉闷了几分,耳边好似响起了越后寺的风铃声,离家出走什么的,不也是被逼无奈嘛。
“想来是他的父母无法接受这‘鬼’的样子,而抛弃他的吧,人啊,都是这样的。”星熊一边说着一边认真地收拾好伤药,便在酒吞身边正襟危坐起来。“其实呢,我想说,今年雨水不足,田里的收成怕是不见好了,紧紧裤腰带还是能挨过冬天,不过多一个人多一张嘴……”
“放心吧,到时候我去借点粮食回来就是了。大不了,再去京城里捞点啰,那些个达官显赫那么多钱,却不救济救济我们这些穷人……”酒吞听星熊这样说,赶紧打断他的话头。
“呵,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种厚脸皮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全权交给你。”星熊笑嘻嘻地朝酒吞说道,然后起身打算离开。
“喂喂喂,你好歹也要出点力的吧!……”
“后院的田地就够我忙活了……啊!想起来了,马上就到百鬼夜行的时候了。你去要粮食的话,顺便也要些布料吧,可以给心太郎做件浴衣。要去参加百鬼夜行,总要有件新衣服穿才好,那就万事拜托啦!”
“喂……”酒吞的话还未完,星熊就一溜烟地离开了他的房间。
“百鬼夜行啊……”
(2)
“知了~知了~”……
来到大江山的日子已经快十天了,终于摆脱了饥一餐饱一餐的日子,但心太郎却越来越觉着迷茫。
这几日他常常看见酒吞早早出门,直到月挂枝头才回来,有时他会从外面带些小玩意和食物,有时只是喝得醉醺醺的。心太郎很希望他也能带自己出去,哪怕只是帮他拿一拿东西,或仅仅是站在他的身边。他想要知道,作为大江山鬼王的副手,每天都应该干些什么,准确的说是必须干些什么,而不是傻傻的待在家里……
“那个……我帮你种地吧!”
星熊听到身后的喊声回过头去,只见心太郎拿着水瓢站在田埂上,他的样子和刚来的时候略略有些不同,脸色红润了不少,头上的角也长出来了些,好像连个子也变高了。星熊一时看得有些呆了,短短几天,就长大了吗?
见星熊没有搭话,心太郎一个飞跃就跳进了田里。
“哎!别动!”星熊见状赶紧叫住他,怕是再晚一刻,那刚施肥的小苗就要被他踩烂了。心太郎听了这话,吓得赶紧停下脚步。他的动作极其滑稽,一只脚踩在地上,一只脚还未落地,翘得老高。为了稳住身形他只得左扭右扭的保持平衡,那手上的水瓢也跟着晃来晃去。
星熊被他这样子直接逗乐了,哈哈笑出声来。要让他来种地,也实在太勉强了……
“你要是实在无聊的话,就去把西瓜冰一下吧,怎么样?”
“西瓜?”
“嗯哼。昨天酒吞带回来的,就放在大厅里了。拜托你啦~”
“哦,我知道了。”心太郎有些失望地说,便小心翼翼地退出了田地。
家中缸里的水全用去浇地了,还未来得及打上。想要在家里冰西瓜怕是不可能了。心太郎直接背起了竹篓子,一口气就背了四五个西瓜在背上,就这么出了门……
他很喜欢这个看起来并不显眼的小湖,那是他和酒吞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心太郎将西瓜一口气倒进湖里,看着四个大西瓜圆鼓鼓地在水面上飘来飘去,也懒得再管,直接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发呆。
晴空万里,也无风,湖水安静地像一面镜子。心太郎低头看着,那湖镜子完好地倒影出他的样子来。头上的角已经长出了不少,虽然还比不上星熊的大,不过比他的要红些,看起来也更漂亮些。心太郎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滑滑的,好像还有些花纹。
这就是“鬼”吗?
他突然有些难过起来。想起被父母丢在门外的时候,想起被村里人嚷嚷着“鬼”啊,“鬼”啊!然后赶出村子的时候。又想起在养父母家不小心割伤客人的时候,最后想起他跑到河边第一次看见自己这幅模样的时候………
正待着心太郎惆怅不已时。水面突然有了一点动静,波纹搅了他的倒影,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扭曲。他抬头朝远处的水面看去,只见一株睡莲不自然地在湖面动了一下。心太郎赶紧站起身,他能感觉到有人在那睡莲底下,于是就壮着胆子,对着睡莲嚷了起来。
“什么人!?”
喊罢,湖面又归于平静,心太郎静静地站在原地等了片刻,仍然没有人回应。他有些生气,随手拿起一块石头朝那株睡莲砸去。他的准度和手劲都是极好,直接砸了个正着。
“哎呦!”只听水下传来一声哀嚎。
“谁!?快出来!”心太郎听见声音,赶紧又拿起一块石头。
“哎!别别别别!……”水下的人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个头来。他的样子很奇怪,长着一张鸟嘴,眼睛也小小的,头上顶着一株睡莲,看久了倒觉着有些滑稽可爱。
“你偷看我干什么!?想打架吗!?”心太郎说着就又举起石头来。说起打架,他倒是一点不虚,自己可是顶到了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的肚子上。这样想着,胆气也就大了几分,挺胸抬头更是得意。
“别别别,我,我没有看你啊……”水下的家伙一边说着一边朝另一个方向瓢了一眼。心太郎顺着他目光看去,视线里只有水面上飘着的一颗大西瓜……
“你想吃西瓜?”心太郎放下石头,瞧见他一副可怜兮兮又不好意思的神情,耸了耸肩膀。他卷起裤腿,下水捞一个西瓜上来,只见他将西瓜放在地上,拿手一掰,整个西瓜直接分成了两半,和掰苹果差不了多少。
“好,好厉害!”水下的家伙看到这一幕,身子一抖,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
心太郎举起一半朝他那边递了过去。
“可,可以吗?”
“没关系,还有很多呢。酒吞童子大人说了,好东西要懂得分享。”心太郎得意地说着,然后将半块西瓜放在水面上推给那个奇怪的家伙。只见他开心地从湖里跳了出来,竟直接站在了水面上。
心太郎吃了一惊,也是看呆了。“好厉害,你怎么做到的?”
“诶?你说这个吗?只是雕虫小技而已啦。”那人弯腰抱起西瓜,便站在水面,从湖中心走到岸上。心太郎这才仔细看到他,这人浑身长着绿色的鳞片,青蛙的四肢,背上还背着一个大龟壳,总之,就是很奇怪了。
“我叫河童。初次见面。”那自称河童的人,客客气气地朝他行礼问候道。
心太郎一时有些懵神,也底下头来。“你好,我叫猿野心太郎……”话还未完,他只觉着有些别扭,突然直起腰来,趾高气昂地嚷道: “你,你叫我心太郎大人就好啦!”
“心太郎大人?”
“是,是啊!怎么了吗?!”心太郎见他这样反问,反倒有些心虚。
“啊,没什么,只是觉着嗯……怎么说?还真是很人类的名字啊。”
“很人类的名字?啊!嗯……是哦……”因为原本是在人类的家中长大,当然还是和妖怪有些不一样。“我,我最近也有想另外取一个名字的啦。”
“诶?为什么?你的名字很好听啊?叫起来,让人觉着心暖暖的。我曾经听一个人类说,他们取名字会将自己的愿望藏在里面……”
“又难听又不霸气!……”心太郎打断他的话,鼻子翘得老高。既然要抛弃人世来到大江山,就算是有个“鬼”的名字也是理所当然的,反正“人”是不会喜欢他的。
“奇怪的家伙。”河童摇摇头便坐到他的身边,用手拗了一块西瓜放在嘴里。“好吃啊!冰冰的,你快尝尝!”
河童将拗了一口的西瓜端到他面前,心太郎也忍不住,用手拗了一口,脆脆甜甜的西瓜从嘴里甜到心里,他立刻绽开了笑颜将刚才黯然神伤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吃!”
原原本本的四个大西瓜,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两个。
免不了被星熊童子唠叨了一通,心太郎却并不觉着难受。在家里找了一圈不见酒吞的身影,想来是还没有回来。心太郎有些失落,只得坐在院子里发呆。
“心太郎!”星熊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回头看去,只见星熊笑嘻嘻地招手让他过来。心太郎也未多想,就跟着跑了过去……
“今天晚上你就跟着我,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挺胸!”星熊一边说着一边手头还不停下。
“见谁啊?”
“书翁。”
“啊?他是谁啊?比酒吞大人还厉害吗?”
星熊听了这话,抬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某种程度上算是了。他是我们大江山上有名的文人,学问也高,你可以和他学习学习。”
“没意思。”心太郎撇撇嘴,一听名字就知道肯定没有酒吞大人厉害。
“听话。我就是不想你以后跟酒吞那家伙一样笨才专门找他的……抬手!”
“酒吞大人才不笨呢!”心太郎有些生气地嚷嚷着,却还是乖乖地抬起了胳膊。
“是是是!酒吞最好了。”星熊一边敷衍着说,一边将最后的腰带帮心太郎系好。“好了,自己看看吧。”
心太郎低头看看自己,只见没一会儿的功夫,星熊就帮他穿好了一件新的浴衣,蓝白的花纹搭配着红色的腰带,显得心太郎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这是,送给我的?”
“是啊,你已经是我们家的一员了,送一件衣服没有什么吧。”星熊说着又让心太郎转个身给他看。
“但是,我没有可以回报你的东西啊,我……”
“哈哈哈,笨蛋,一家人根本不需要回报啊。这才几天,你就快和酒吞一样笨了。”
星熊的话刚说完,只见心太郎却摆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怎么了?你不喜欢?”
“我爹曾经说,养我就是为了报答他的,不然谁会要我呢,每天我都要干很多活,要一直忙到深夜才可以。”
星熊听了他的话,一时有些难过,好像有什么记忆被唤醒了一般。“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日子了,想吃就吃想玩就玩,才是妖怪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很感激你们!原先我在他们家里不情愿,但是我在这里是真的想要帮忙的!我想报答你们!拜托了!星熊童子大人!”心太郎说着便直接跪在了地上附身向星熊行礼。
星熊看着他有些心疼地皱起眉头,却又突然微微笑了起来。“真是没办法。你想报答我的话,今天就好好听我的话吧。”
“诶~~”一想到要去见一个不知道的陌生人,心太郎顿时有些气闷。
“听话。今天晚上带你去平安京玩,你一定没见过吧。百鬼夜行……”
心太郎真的没有见过。那是他第一次参加百鬼夜行。只见朱雀门外聚集了成千上万的妖怪,巨大的鸟居出现在个个街头。星熊说,百鬼夜行每年夏天都会举行,是妖怪们最大的盛会了,每次都会从朱雀门进入平安京,在京城走一圈之后再从朱雀门出来,回到大江山。
心太郎紧紧抓住星熊的手,星熊也紧紧握着他,生怕一松手就把彼此给丢了去。
“酒吞这家伙跑哪里去了,真是……不管他了,我们先去找书翁吧。”星熊话刚说完,心太郎只觉背后一沉,一双手忽然抱住了他,他吓了一跳,正想叫出声来,但一看那人的手,一时又高兴了起来。
“酒吞童子大人!”心太郎转过头,只见酒吞笑眯眯地看着他,双颊发红。看起来像是喝醉了一样。
“心太郎~”酒吞叫了声他的名字,一股的酒气,怕不是真的喝醉了……
“你这家伙快起开!”星熊赶紧将他拉起来,惹来酒吞一个白眼。
“干嘛啊?我和心太郎亲热一下也不行嘛。”
“你可别把他教坏了!醉醺醺的像什么样子!今天可是百鬼夜行啊!麻烦你也稍稍正经一点啊。”星熊气得不行照着酒吞的耳边就嚷嚷了起来。
“就是因为你老是这么正经才那么无聊啊,放心我又没喝醉。”酒吞摆摆手把星熊攘到一边,看着心太郎一脸期待的样子,他也觉着开心了许多。
“哟,心太郎!这衣服很适合你啊,我的眼光果然是最好的。”
“谢谢酒吞大人!!”
“什么嘛,忙里忙活的可都是我啊,他就是选选布料而已……”
“心太郎,跟我来。”酒吞突然拉住他的手,还没等星熊反应,就将他带进妖群里去了。
“喂喂喂!等下!你们去哪……”
身后已经听不到星熊的声音,只有酒吞死死地抓着他向前走。眼看着朱雀门近在咫尺,酒吞也加快了脚步。
“大天狗!”他一边喊着一人的名字一边拉着心太郎跑了起来。
被叫了名字的人慢慢转过头来,看见酒吞却并没有多么热情。心太郎仔细观察着他,这个人有着巨大的白色翅膀,穿着淡灰色的浴衣,脸上用一个独特的面具遮挡,完全看不清他的样子。
“干嘛?”他有些爱答不理地问道。酒吞松开心太郎的手,一把将那人拖到一边。
“你答应我的事情别忘了。”
大天狗一脸不情愿地将他攘走,说了句: “不就是站在百鬼队伍的第一个嘛,我记着呢。”……
“百鬼夜行!生人勿近!!”只听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所有聚集起来的妖怪们纷纷都有条不紊地站成了一排。心太郎不知所措,不自觉地躲到了酒吞的身后。
只见酒吞一把拉住他,“别怕,我们到第一个去。”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心太郎推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拿着这个。一会儿你就顺着街上鸟居的方向走就行,我就在你身后。”
心太郎低头一看,不知酒吞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小篓子,硬是塞给了他。心太郎抱着小篓子,向自己的身后看去,只见酒吞的后面就站着那个叫大天狗的家伙,他也摆弄着手上的小篓子,看见心太郎,只是高冷地一扭头。
“酒吞大人,这篓子有什么用?”
“嘿嘿,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话音刚落,敲锣打鼓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朱雀门大开,心太郎也不敢怠慢,赶紧举着小篓子向平安京里面走去。
只见京城里灯火辉煌,天空中用结界幻出鸟居的样子,指引着心太郎。两边的街道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偶尔有小孩子想要闯进来也被大人们给拉了回去。
“酒吞大人,我们为什么要百鬼夜行?”
听到他的问话,酒吞冲他微微笑了笑,说道: “要让他们知道,头上三尺有神明,少走夜路,少干坏事。这个世界上,可是还有我们妖怪存在着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抬头挺胸,很是自豪。心太郎抬头看他,灯光下他的轮廓好似闪着荧光一样,让他觉着无比神气又高大。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定下的规矩,每年夏季的一天,人世的大门就会为妖怪们打开,这一天所有的妖怪都可以在京城现世,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任何人不得干涉,当然,妖怪们也不能做出格的事情。
“哎呦!?”
走着走着,心太郎的脑袋上被砸到了什么东西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低头一看,竟是黄灿灿的豆子。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无数的豆子就像倾盆大雨一样,向他砸了过来。
“快把篓子拿出来!明天,我们就有豆子吃了!”酒吞兴奋地说着,赶紧将自己的衣摆系成一个布兜。心太郎也不敢怠慢,拿出篓子去接人们的豆子。没过一会儿,篓中的豆子就积了大半,然而街道两边的人们还是不停地砸,甚至有的人,会跟着他们的队伍向他们砸豆子。
“哎呦!他们干嘛砸我们啊……”心太郎被砸得烦了,有些气嘟嘟地向酒吞问道。
“你可要记得都有谁砸了我们,今年就要庇护他们,他们可是给我们粮食的家伙,要知恩图报……哎呦~”
“唉!?这么多人,我记不住啊,怎么办?”心太郎说着,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他只顾着装豆子,完全没记住是谁扔的。
酒吞瞧他那认真的样子,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记不住也没关系,那就庇护所有的人呗,啊,不,那些个达官显赫就免了……”
“啊?为什么?”
“哼,因为他们不稀罕砸我们啊。” (有钱人直接买蓝符,还用参加百鬼夜行?跑题了。)
话音刚落,心太郎的视线落到了一处大宅子的屋顶上。只见那屋顶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略显老态的中年人,一个却是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那孩子拉着中年人的衣摆,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的队伍。
心太郎瞧着这孩子却是有些看呆了,他的眼睛像狐狸一样,整个人如蒙着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神神秘秘的感觉,然而究竟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却也不明白。
“别看了,快走。”酒吞突然拉住他叫他赶紧移开视线。心太郎瞧他的表情有些厌恶也有些焦躁,不明所以。
“难不成最近说的那孩子,就是他了?”
身后传来大天狗和其他人的闲聊声。心太郎赶紧竖起了耳朵。
“啊?阴阳师吗?”
“是啊,说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叫什么,安倍晴明吧。”
“安倍?真的假的,一个贺茂家就够烦的了吧。”
“就是的……”
“安倍晴明?”心太郎喃喃自语着,又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那孩子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就像一朵不动的云一样,洁白而又神秘……
(3)
从百鬼夜行拿回来的豆子,足足吃了三天。心太郎想,这一整年都不想再吃豆子了。
炎热的夏天已经过去了一半。偶尔的几场大雨算是解了星熊的烦恼。又过几天,星熊的兄弟从八云回来,家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酒吞还是经常早出晚归,偶尔还是会喝得醉醺醺的回来。星熊说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嗜好之一,只要不惹麻烦,懒得管他。
又过几日,也不知星熊是怎么说服了书翁,心太郎答应过星熊,所以也只能乖乖听他的话。书翁果真是个不择不扣的书呆子,看上去年纪不大,活得却像个老头一样。每日除了读书就是写东西,真的是和星熊一样没意思。他还是宁愿在家里和他的兄弟,金熊他们在一起学咒术来的舒服……
这一日,趁着书翁睡午觉,心太郎麻溜地跑了出去,不敢回家里听星熊的唠叨,想了想还是去找河童玩儿去了……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酒吞?”河童终于把想问的话问了出来,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想这么问了。
“是酒吞童子大人!”
“是是是,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酒吞童子大人?”
“因为他是第一个打败我的人!不仅如此,他还是这大江山的鬼王。要是你去挑战他,你敢吗?”心太郎拍拍胸脯自豪地说。
“哦……他还真敢说啊。嘛,我打不过他,不会找他的。”
“他还说,以后跟着他,就会变成大人物的。”
河童听了他的话,不解地眨眨眼睛。“为什么你那么想成为大人物啊?你看我,我不是大人物,每天不都很开心吗?难道你不开心吗?”
心太郎听了他的话,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是哦,当初的自己究竟是为什么呢?
“因为当了大人物,就不会受他们的欺负了……但是…”心太郎小声嘀咕着,而如今才发现,这个愿望却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
“书翁老师……你厉害吗?”心太郎坐在和室的缘侧上问道。书翁微微抬起头看向他,微笑了一声,又继续低头画画。
“你觉着呢?”
“挺厉害的。知道好多我不知道的事情……那你为什么要变得这么厉害呢?”心太郎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跪坐到他的身边。
“怎么说呢。因该是……我想要保护并帮助那个人吧。”书翁没有抬头还是继续干着手上的活。
“谁啊?”
“喜欢的人呗。只要多变强一点点,就会觉着胜算多一点点,大概就是这样吧。不知不觉就变成了现在的我,虽然算不上强,帮帮忙总是可以的。”
“嗯……”心太郎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瓢了一眼书翁的画,只见他在纸上画了一只三眼的蜘蛛,这蜘蛛匍匐在地上像是马上就要跳出纸外一样。
“这画的是什么啊?”心太郎撇了撇嘴,好奇地问道。
“土蜘蛛。”
“土蜘蛛?”
“嗯哼。它是由人们的怨念所化的妖怪,会精心铺设陷阱,等待猎物。”
转眼的功夫已经到了冬天,大雪纷飞,将整个大江山都染成了白色。河童离开了结冰的小湖,去到更暖和的河里。因为要过冬的关系,必须要将家里的屋子修缮一番,心太郎也就借着这个由头从书翁家里跑了回来。
那一日原本还是开开心心的氛围,却被酒吞打断了……
星熊像往常一样将炉子的火点上,这就打算叫大伙过来吃饭。只听院外传来了开门声,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金熊慌慌张张嚷嚷的声音。只见酒吞一步一拐地从外面回来,却是不知被谁打得鼻青脸肿……
和室的门突然被粗鲁地推开,映入心太郎眼里的确实一副狼狈不堪的景象。只见酒吞的额头和手臂上都露出一大块紫红的青斑,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样!喝酒误事,我早就说过了吧!!”星熊一边生气地嚷嚷着,一边和金熊一起帮他上药。
“这是我的问题吗!?那家伙也太过分了吧!!说什么是穷光蛋哪有资格坐在店里,我可是给足了酒钱啊!不就是左大臣的侄子嘛,有什么好神气的!店里那么多座位,凭什么不让别人进去!”
“再怎么样也不能打架啊!万一把阴阳师招来了怎么办!?要我们给你收尸吗!你这个笨蛋!想要买酒的话,去找狸猫不就好了!”星熊这么说着,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些。
“痛痛痛痛啊!轻一点~ 我偶尔也想换换口味啊~”酒吞赶紧抢过星熊手上的棉签,自己擦了起来。星熊见他这样,气不打一处来,也懒得理他,一甩脸子就站了起来。
“你个笨蛋,自己擦把你!”说罢,理也不理他就独自出门去了。
“喂,喂!……他生气,我还生气呢……”
“二哥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啊,你们两个就别吵了。”金熊说着撇过头点了点站在门口的心太郎,酒吞看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一时也明白了金熊的用意,赶紧闭上了嘴。
“别怕啊,心太郎,一点小意外而已。我……”酒吞的话还未完,心太郎便立刻扭头就跑。“我吓到他了吗?”酒吞愣了一下,突然有些失落,本还想着让这小子安慰安慰自己,结果反倒直接就跑了。
待离开大江山赶到平安京的时候,已经几乎是半夜了,平安京的街道上安安静静见不到什么行人。心太郎知道酒吞去了哪里,每次跟踪他到京城的时候,他总是去同一家居酒屋。这个居酒屋确实很好,老板也挣了很多钱,在东区有自己的房子住。
心太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可怕,他将自己的角用咒术藏起来,又把头发染成了黑色,在水面上照照,却和普通的小孩一样了,这才放心。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老板点着灯笼将门打开,口里含糊不清地嚷嚷着: “这么晚,是谁啊!?”
心太郎抬眼看他,这是个个子矮矮却很壮实的老头,只见他的脸上也是青一块红一块的,看样子两边都没讨到什么好处。
“怎么是个小鬼头子,这么晚了在街上晃荡,赶紧回家去!”老板受了伤又喝了酒,明显没个好脾气。
“你为什么不让客人进你的店!?而且你居然敢打酒吞大人!我要你马上跟我回去道歉!必须道歉!”心太郎指着店老板喊道,说话的口气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店老板听了他的话,深吸一口气,更是气愤地嚷道: “道歉!?我道什么歉!被打的可是我啊!臭小子,还不赶紧给我滚远一点!”这样说着,店老板一甩手就打算关门回屋。
心太郎见他这态度,也是牛脾气上来,气得不行,直接上前就去拽他的衣服。只听“呲啦”一声,店老板的衣服袖子被生生拽出一个大口子。
心太郎一时慌了,他并不是故意要这样。
“我……”只听他的话还未完,那店老板突然一脸狰狞地转过身,抡圆了胳膊,一巴掌就打在心太郎的脸上。
“你这小杂种!知道我的衣服多贵的嘛!”那店老板一边骂着一边还不罢休,直接抓住心太郎的头发就将他拽了过来。
“啊!”心太郎猝不及防,又被这一拽疼得不知所措,身上的咒术也没精力维持,直接在老板面前现了原型。那老板看见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反而更加生气,双手一使劲,直接将他按在了地上。
“原来是个小妖怪!你以为我会怕你是吗!哼!让你瞧瞧我的厉害!”那店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双腿压着心太郎的身体,手上还不忘在衣兜里翻腾什么。
心太郎恐惧到了极点,脑海里忽然想起在村子时被那些村民用火把丢他的日子。他眼睛一红,双手正想发力,只见店老板突然摸出一张画着五芒星的符纸,直接贴在了心太郎的肩膀上。心太郎知道这东西,这是那些阴阳师专门用来封印咒术的符纸,只要一贴上,再厉害的咒术也使不出来。
心太郎双手的力气瞬间就被符纸化没,他使劲推了店老板几下,就像是在推一块巨大的铁石一样。店老板又是一掌扇了过来,心太郎痛得直冒泪花,也不敢瞎动弹了……
没过一会儿功夫,那店老板就将他绑着扔进了自家的仓库。
“你给我乖一点,好好在这里反省一下!否则我就让阴阳寮的人把你灭了。打搅老子睡觉……啊~”店老板打着呵欠,将仓库门一锁就自顾自地走了。
“放我出去!大坏蛋!放我出去!!”心太郎站起身声嘶力竭地嚷道。由于身上贴了符纸,双手又被反绑的缘故,现在的他几乎什么也做不了。在喊了几次无果之后,心太郎也懒得喊了。这样的待遇,他也不是没经历过。
心太郎环顾四周,仓库上方的小天窗是他唯一的一点光源。只见这仓库里堆得乱七八糟,看上去什么都有的样子。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脚和牙齿扒出了一把耙子,好不容易才将身上的绳子给磨开,但肩膀上的符纸却撕不掉,只要一碰,手上就跟火烧了一样。
心太郎又在仓库里翻了翻,再没发现什么可以砸门的东西,只翻到了几根蜡烛和火石。他将蜡烛点上,心里忽然就安心了很多。看着这小小的烛光,想起了酒吞他们。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担心我呢?”心太郎喃喃自语着,他忽然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那么重要了。
就算是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但走了也无所谓。忽然想起自己的养父母,虽然有太多难过的日子,却也有开心的时候,然而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他们究竟有没有试着找找自己?还是只会像丢了一个不要的玩具一样……
心太郎摇了摇头,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眼仓库的天窗。这个天窗很高,像是有三四米的样子。窗户边上有横梁,只要能爬上横梁就能出去。
心太郎这样想着,便将蜡烛放在地上,开始挪动仓库里的东西。不一会儿,一座用木箱子堆成的仓库小山便成了,他站在小山的顶峰跳了几下就上了房梁,手上不知碰到了什么,像是一个迷你的佛龛。那佛龛看来是故意放在房梁上的,也不知是用来干什么,被心太郎一碰,就咕噜咕噜地顺着木箱小山掉了下去。
那佛龛在地上滚了半天恰恰滚到了蜡烛旁边。只听“咚”的一声,蜡烛被佛龛砸倒在地,小小的火苗烧到了旁边的木板上,又烧到了不远处放酒的酒缸。
眨眼之间,身下竟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心太郎瞬间就懵了神,他站在房梁上看着刚刚突如其来的一幕,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看着火势就上了房梁。心太郎没时间考虑,哆嗦着身子打开了天窗也不管有多高,就是纵身一跃。
只见那天窗正好挨着院外的街道,心太郎这一跳,直接跳出了店老板的家,摔在了街道上。
“好痛……”这一下,把他摔得七荤八素,感觉浑身的骨头都碎了一样。他艰难地回头看去,从那小小的天窗上,能看见橘色的火光,浓浓的黑烟滚滚而出。
怎么办?直接逃跑吧!不是我的错!逃跑吧!不是我的错!!
心太郎踉跄地站起身,然而他没走几步,就又摔在了地上。要快些走,必须快些离开!心太郎又站了起来,抬眼一看,这安静的街道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心太郎看见他,心脏都要骤停了。他认识这个人,和他一般年纪,穿着白色的狩衣,有着一双令人过目不忘的狐狸眼睛。是阴阳师,安倍晴明。
心太郎不知所措,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着火啦!快来救火!!……”
院中传来了救火声,晴明看了眼那已经火光冲天的仓库,慢慢回过头又看向了心太郎。
“你……”
我不是故意的!!心太郎想要这么说,话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火光映照着晴明的脸,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表情,是运筹帷幄,还是势在必得?
晴明突然迈开了步子,心太郎顿时心跳到了嗓子眼里。只听空中发出“飒”的一声,黑色的羽毛从天而降。还未等心太郎看清怎么回事,一双大手突然将他拦腰抱住。心太郎只觉两脚离地,一晃神的功夫自己已经飞在了空中。
“轮入道!”抱着他的人突然朝空中喊了一声,听声音是个漂亮的大姐姐。只见空中突然飞来一辆马车,轱辘长着可怕的人脸,还冒着火。那大姐姐直接将他扔进了马车里,然后自己也钻进了马车。(姑获鸟带轮入道,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孩子,没事吧?碰上阴阳师也真是够呛,以后还是注意一点啊。”
心太郎惊魂微定,抬头看向面前的人。只见这个大姐姐带着斗笠蒙着面纱,看不清长相,但声音清脆悦耳,想来一定是个大美人。
“谢谢。请问……”
“我叫姑获鸟,刚才看见的大轮子,叫轮入道。你呢?”
“心太郎,猿野心太郎。”他这样说着,表情却极其难堪。姑获鸟瞧他这个样子没有多问,架着轮入道朝大江山的放向驶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到了大江山的山脚下。天上又开始飘雪,细细的小雪撒下来多添了几分凄凉的感觉。心太郎下了马车,姑获鸟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直接就将他肩上的符纸一并摘了。
“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谢你们。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不想……”心太郎的话说道一半就停了下来。姑获鸟似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我知道了。想来你的家人一定等急了,赶紧回去吧。”姑获鸟说完,向他道了别,便又坐上马车离开。
心太郎目送着她走远,这才怏怏地往山里走去。他们真的会关心我吗?
还未走多远,只听山里突然传出了呜咽声。心太郎听到,赶紧朝呜咽的地方寻去,只见灌木丛中坐着三个武士样子的家伙,旁边还绑着两个小姑娘。那呜咽声,就是那两个小姑娘发出来的。
“别哭了!等把你们卖到妓院,有你们好吃好喝的。”只见一个武士像是听烦了,直接走到那两个姑娘面前,一脚就踹了过去。
“太过分了。”心太郎见状,忍无可忍,直接拿起一块石头就朝那人砸了过去。
“哎呦!”那武士的后脑勺被砸个正着,呲牙咧嘴地叫了一声。另外两个武士听见动静,都赶紧提刀朝心太郎看去。
“是个小妖怪?”
“别废话!把他也抓了,送给阴阳寮,我们就赚大发了!”不知是哪个武士高喊一声,另外两个也跟着淫笑起来,朝心太郎的方向步步逼近。
心太郎拿着石头,慢慢朝后退了几步,经历了刚才和店老板的打斗,他一时竟然没了底气。
“休想!!”只听远处传来一个吼声,打破了山里的平静,一道红色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只见酒吞不知从哪里冲了过来,一个酒葫芦就扔了过去,正中一人的额头上。他还不罢休,握紧拳头抡上前去,直接将人给打飞去老远。
“敢欺负我的家人!要你们死无全尸!!”酒吞一边说着,突然“嗷呜”一声,嘴巴一张,眼睛一瞪,竟然从口中喷出火来。
“哇啊!……”那三个武士见此情形,吓得屁滚尿流,一溜烟的功夫就跑了个没影。
“没事吧,心太郎。”酒吞重重地输出一口气,他回过头看向心太郎,有些生气,却更是关心。
只见心太郎愣愣地看着他,眼圈一红,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一把就抱住了酒吞小声呜咽起来。
“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呜……”
本想责备的话,被酒吞生生咽了回去,他叹了口气,任凭心太郎这样抱着自己,温柔又无奈地摸摸他的头,轻轻吻上一口……
雪开始越下越大,尽管已经日出了,山里却也还是灰蒙蒙的一片。酒吞死死地抓着心太郎的手,心太郎也死死握着他。两人一步一步地朝家里走去。心太郎忽然发现,这是他这一天中,最幸福的一刻。
“你知道吗?我们找了你一晚上。星熊都快急疯了,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对不起,酒吞大人,我在山里睡着了。”
酒吞听到他的话,转过头看着他,心太郎只是失落地低着头,没敢看他的眼睛。酒吞知道他没有说实话,却也不再说什么了。
“回来就好……”
“酒吞大人。我想换个名字……”
“……为什么?”
“我不喜欢人类,我不喜欢人类的名字!”
“那你想叫什么?”
“不知道。什么都好,反正,我讨厌‘心太郎’。”
酒吞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不问他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微微笑了笑,冲他说道: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听了这话,心太郎的眼中放出久违的光亮。
“你是从茨木那边来的对吧?那就叫茨木好了。茨木童子,好不好?”
“茨木童子?”
“嗯。”
心太郎看着他忽然就笑了,就像刚刚升起的太阳一样笑了。
“嗯,那我以后就叫茨木童子……”
(上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