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飞龙寻穴
连载小说
作者：石空
过了一会儿，莫回首才缓缓说道：“我并不是你要找的法童婆，不过我确实认识一两个。”
黄修远喜道：“那还请莫姑娘帮帮忙，尽快引荐一下。”
莫回首轻轻摇头：“眼前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黄修远为之一滞：“什么事？”
莫回首看向向前行：“你没和他们说过我们现在的任务吗？”
向前行赶紧道：“我讲了一点，可能没讲清楚。”然后对黄修远说：“黄大哥，是这样的，我师父这次给我们交待下来的最重要的任务，是赶紧找到是什么妖怪在抓娃仔，然后为民除害。这几天附近出事的娃仔越来越多，我们得要尽快把凶手找出来。一般来说喜欢抓娃儿的不是山怪就是水妖，刚才水妖说不是他们干的，那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山怪。”
莫回首道：“我们先抓到山怪，找出凶手，然后我就带你去见法童婆。”
黄修远心道原来她还是想先利用我的装备来抓妖怪，不过看起来这些个所谓妖怪也不是太难对付，而且如果真的有专门抓小孩的妖怪，也确实应该早点捉住除掉。于是他大方答应下来，问什么时候去哪里抓这些个山怪。
莫回首道：“你等我通知。”
向前行补充道：“是这样的，我们也还在找山怪的洞巢，我们一找到就通知你们。”
黄修远无奈，只好带上韦纷纷先告辞返程。
回去的路上韦纷纷突然提出，要不要把真的存在水妖这种神奇生物的事情向相关部门或者媒体汇报一下，这种不为现代社会所知晓的生物一定会引起巨大轰动，将颠覆人们对现代生物物种的常规认知。
黄修远几乎没怎么思考就拒绝了这个提议。他告诉韦纷纷，现今的人们和社会都尚未做好面对这类带有神话传说色彩的生物的准备，一旦对外曝光后，肯定会有很多怀着各种目的之人涌入这里，不仅有可能会快速导致这类生物的灭绝，也会破坏当地的原始物种生态；何况在南国腹地的这些深山老林里，不知道还有多少这类未知神奇生物存在，他对此充满了好奇和期待，建议先看看再说。韦纷纷听后想了想，觉得黄修远讲得挺有道理，而且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便不再提及告知外界的想法。
黄修远回到住处后立刻向子哥汇报了这次行动的情况。子哥听后看起来有点兴奋，踱了一会儿步后对黄修远说：“很好！这个发现虽然并不是我们的目标，但却是一个很好的意外收获。你把这个消息控制住不外传是对的，一定不能让外界知道这些情况。我会另外派一个团队去研究这些水妖，你的任务还是要尽快找到法童婆，要赶紧！”
次日下午韦纷纷跑到黄修远的办公室，让他问莫回首什么时候出发去抓山怪。黄修远见她一夜之间变得对此非常积极甚至有点急躁，心下奇怪，便问她是否出了什么事情。韦纷纷也不隐瞒。原来她有个乡下远房亲戚五岁的小孩昨天吃完晚饭后出门找同村小朋友玩，晚上被发现晕睡在路边草堆上，怎么也叫不醒，今早醒来后跟大人说昨晚被几个妖怪抓去要喝他的血，后来对着他的脸吹了一口气他就睡着了，不知道怎么回来的。家人这才发现孩子身上有几个小创口，像是被尖牙咬过的痕迹。村里老人都说这是山魈下来偷孩子吃，还好那小孩因为太胖了山魈搬不走才扔草堆里的。这下临近几个村庄都传得沸沸扬扬，正组织防守队伍，准备晚上轮岗巡逻，保护村里小孩。中午韦纷纷从亲友圈里听到这个消息，这才惊觉莫回首和向前行讲的情况比她之前以为的要严重，想到真的有会抓小孩的怪物，便赶紧跑来找黄修远让他联系莫回首快点去抓妖怪。
黄修远见韦纷纷说得认真急切，便立刻给莫回首打电话问寻找山怪洞巢的进展。莫回首回答说还没找到，因为山区很大，山怪可能躲藏的地方又有很多，她和向前行分头寻找，每天也只能覆盖一小片地方。黄修远电话放了免提，韦纷纷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得知进展很慢，她凝眉思索，片刻后问黄修远：“你有没有什么技术或者设备可以帮助他们加快寻找进度或者扩大寻找范围的？”黄修远挠头数下，眼睛一亮，似有所得，便问莫回首是要通过什么方法来判断一个地方是否是山怪的洞巢的。莫回首回答说是根据五行风水堪舆术。这个答案让黄修远和韦纷纷都愣了一下。莫回首解释说虽然妖怪找洞巢大多是依靠它们的一种本能，但其中往往暗合五行风水，怪物根据自己的灵力特点来找到的地方大多数也刚好是堪舆相地术上的“穴点”之处，因此只要能知道所寻妖怪的习性特点，配以五行堪舆术，找到妖怪可能的藏身之处，再加以形观术测，便可确定洞巢所在。黄修远想了想说道：“五行堪舆术固然是一门高深的玄学，但它在对外表现的时候很大程度上也是去查看地脉、山势、水流、朝向等等这些地理特征，那我们能不能把所要寻找的地理特征或者方位特点这些给总结出来呢？”然后说出了他想到的办法：既然山怪给自己找的洞巢都带有一定的五行风水特点，也就是说山怪所有潜在的巢穴应该都会具备某几项相同类型的地理特征，比如都是左高右低，或者都有玉带缠腰（即有水流从前弯流而过）等等，那么他们可以在一批小型四旋翼式蜂鸟无人机上安装高清测绘摄像头，通过编程让无人机编队飞行同时覆盖大片目标区域，同时在无人机摄像头上安装前端人工智能机器视觉识别芯片，把总结出来需要寻找的地形特征参数输入芯片里，再由无线技术把识别到的潜在地形图像上传到云端，由云端人工智能进行二次识别，筛选出匹配率达到80%以上的地点，发给在前方的莫回首等人，再由他们亲自到现场勘查判定。黄修远尽量通俗易懂地向两位女士解释了这个方案。莫回首虽听得一知半解，却也隐约觉得可以一试。
意见达成一致后，大家说干就干。黄修远立刻向子哥申请一批四旋翼式蜂鸟无人机。赵子听黄修远说完用途后笑道：“你如果是要来干这个活儿的话，这种四旋翼的无人机不合用的，飞得又慢，又飞不高，稍微远一点不是丢信号就是电池续航不够。这样吧，我把我定制的专门用来航拍的飞艇式旋直翼无人机借给你用几天吧。”赵子说的他那款定制无人机采用了类似美军鱼鹰飞机的倾转旋翼设计，可以在旋翼和固定翼两种飞行模式中切换；同时飞机还有一个可活动的氢气舱，可以提供部分升力，这样又具备了飞艇的优点。这款无人机飞行高度高，航程长，确实是用来航拍或者做遥感测绘的利器，赵子花了大价钱也才定制了两架而已。他火速安排了专车给黄修远送过来，还特意叮嘱一定要保管好。
解决了无人机的问题，黄修远马上请莫回首和向前行前来一同研究总结出需要寻找的地形特征条件，再和小张小王一起把这些特征分析编码，写入机器视觉的识别算法内，然后调用云端卷积神经网络学习引擎进行对其进行模拟训练，快速提高系统的识别准确率。黄修远近半年费心研究过的一些风水知识此时派上了大用场，他能把莫回首口述的风水术语快速地领悟并准确地翻译成了小张小王能听得懂的信息技术语言，并在算法和程序逻辑上给出了关键支持。然而待一切准备就绪时已是第三天后，众人立刻决定开始出发将这套系统投入实地使用。
此次寻找山怪洞巢的行动除了黄修远、韦纷纷、莫回首及向前行等四人外，队伍里还带上了小张和小王。黄修远这次祭出了他一直没舍得用过的综合野外指挥车，车体是由一辆24座小巴车改装而成，车上集成了卫星网络、计算机服务器、发电机及各种野外生存设备，造价不菲，功能齐备。赵子对这辆车也是赞不绝口，曾点名说过等这次任务结束后他就要正式征用这辆车。黄修远等人驾车到第一块疑似区域附近后，由小张和小王指挥车上远程遥控无人机进行支持，其余四人则在这次专门打造的无人机堪舆系统发现疑似穴位之后迅速到现场进行验证确认。
按莫回首提供的信息，他们挑选的第一块山怪洞巢嫌疑区域是一片山林。莫回首说山怪五行归木，选择山林作为老巢是可能性最大的。同时莫回首还对大家介绍了一些她所知道关于山怪的情况。山怪又被称为山精，有些地方也叫山魈或者山鬼，传说中是人面长臂、浑身黑毛的怪物。山怪力大无穷，且擅长幻术，能变成各种人物哄骗受害者，也能制造“鬼打墙”这样的山野迷境困住对手，又或者把一些腐泥虫蝎之类的毒物变成美味佳肴，骗在山中迷路饥渴之人吃下，毒倒后加以伤害。莫回首特别提醒说当与山怪相遇时大家一定要合聚一处互相支撑提醒，共同御敌，切忌分散，避免被山怪各个击破。
有了无人机在天上协助巡查，相比之前莫、向两人用双腿来寻找穴点快了数倍，不到半天就把这篇区域勘查完了。总共发现了三个穴点。不过待四人去到现场查看后，都被莫回首否定了。为了尽快找到山怪的巢穴，他们立刻启程奔赴下一个嫌疑区域，又用了半天时间把那片区域搜查覆盖完毕，然而依旧一无所获。赶去到第三块嫌疑区域附近的时候，天色已晚，众人只得就近找了一个小乡镇暂时住一晚，第二天再进山继续寻找。
这个小镇地处偏僻，居民户数也不多，估计平时也没什么旅人游客前来，全镇就只有一家旅社，还正好赶上内部检修，就只有三个双人房还可以住人。于是黄修远和小张住了一个房间，小王和向前行分一间房，两位女士则共用最后一个房间。第二天早上黄修远看到韦纷纷眼圈略黑，便问她是否没睡好。韦纷纷苦笑了一下悄悄告诉他莫回首昨晚根本没睡觉，竟在床上打坐过了一个晚上。虽说莫回首也只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而已，但也搞得韦纷纷颇不适应，又不好说什么，就没怎么睡好。黄修远也没睡好，但他是因为挠心这旅社的铺盖被褥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换洗过，他老是觉得有股子味儿钻到鼻子里，结果合衣辗转半宿，才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儿。
众人用过早餐后便出发，驾车很快来到了预定地点。这是一片密集的山群，每座山虽看起来拔地高度也不过两三百米，但彼此相连，延绵不绝。车辆开到一处山脚边后停下，小张和小王把无人机放出升空。无人机按预定设计好的路线开始巡回侦查。只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无人机便传回了三处高度疑似地点。因为莫回首坚持要四人一同行动，他们需要在三个地址里选排一个先后顺序，黄修远便请莫回首来决定。莫回首看着无人机传回的图片斟酌片刻，指了指其中一个说先去这里。于是黄修远、韦纷纷、莫回首、向前行等四人各自检查带好装备，开始徒步出发。
莫回首选的地点刚好是距离最远的一处。无人机飞了不到半小时就拍到了，但他们翻山越岭的足足走了一个半小时才到。
黄修远四处观察了一下，只觉得此处虽也藏风敛气，却左盘青龙右踞白虎，前腾朱雀后伏玄武，看起来倒像是一处禁守囚困之处，似乎并非兴旺之穴。但他清楚自己在风水堪舆术上只算是初窥皮毛，连半吊子入门水平都还达不到，所以也不是太确定自己所觉得的是否准确。
莫回首拿出一个古意盎然的木质罗盘，原地转了一圈，皱眉道：“奇怪，这里应该有个大洞才对啊。”
向前行一直在周围游走四处查探，突然停下喊道：“师姐，你们快过来看！”众人闻声走到向前行站立的地方，发现那是在一面悬崖的边上。这片山脉仿佛在这里突然被砸出一个大洞，陷下去一个直径约三十多米、深近六七十米的凹地，犹如一个圆桶，再仔细一看，桶底处植被茂密，似有水流穿过。原来这竟是一个天坑，只是大家站在山上时被树林和灌木丛遮住，不到跟前很难发现。
莫回首面上欢喜之色一闪而过：“就是这里了！”
众人一听，俱都又喜又惊。他们费了好大功夫终于找到了山怪的巢穴，但又见此处植被茂密葱荣，地势险恶，不知那山怪是否会就躲藏在某个灌木丛后突然扑出来。想到这里，众人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赶紧把电击枪掏出来推开保险栓，莫回首和向前行同时还用手扣住自己的法器小心戒备。
山风徐过，虫噪蝉鸣，一切并无异样。
莫回首观察了一下天坑的内壁，发现大多覆盖着各类植被，凶险难辨，但有一片区域却以岩石裸露为主，似乎可以从那里下到坑底。莫回首问黄修远他带来的攀岩设备能否从那里下去，得到肯定回答后，她便决定从那里一起下到坑底去看看。
于是众人整理了一下装备，把凿钉、登山绳索和登降器等攀岩设备安装好。黄修远示范了一下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后，第一个出发下行，顺着那片裸露的岩石侧壁向下爬，莫回首等人依次跟在后面，不久也都顺利到达坑底。
坑底处的植被比从上面看起来的还要密集，各种不知名的树木都拼命地往高了长以便获得更多阳光，而没有被这些树木遮住阳光的地方则长满了近一人高的野草灌木。在莫回首的示意下，向前行抽出一把开山刀在前方劈开一条路，领着众人沿着侧壁向左侧缓慢前进，查看这坑底的情况。
黄修远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个巨大的天坑，突然感觉这里的地形地势其实乃鬼斧神工，竟然隐隐暗合奇门遁甲之局、九宫八卦之数，心中一动，便暗自尝试辨别一下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方位属于八门中的哪一门。只可惜他学业不精，看来看去，觉得大家现在所处的方位，仿佛应该是伤门，但走了几步再看的时候又觉得好像应该是休门，一时间无法确定。而这八门之中，伤门属于凶门，而休门又属于吉门，到底这个方位是凶是吉，他越发搞不清楚。正想虚心向莫回首请教一下，却见身前的莫回首突然停了下来，“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此时他们从落脚处走出也才不过七八米，莫回首的目光所指处是在侧壁上的一块巨大岩石，岩石上覆盖着一片茂密的植被，特别是岩石的中央区域，被各种藤条草木密集地生长在上面，裹了厚厚的一层，将岩石的表面完全遮住。
莫回首向前几步，靠近那巨石观察片刻，掏出她的法器金刚降魔杵一甩，长至三尺，去拨中间那片茂盛的藤条草木。黄修远这时已经知道莫回首的金刚降魔杵内部是伸缩棒结构，共有三节，平时缩短时只有一尺来长，伸展后长达一米。不知道是否因为眼花，黄修远感觉那些看起来坚硬虬结的老藤条在被金刚伏魔杵碰到的时候似乎一下子蔫了不少，变得柔软些许，被莫回首用力一撬，硬生生撬开一道四五寸宽的缝隙来。这缝隙后露出的并不是岩石表面，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
“就是这里！快把这些树藤扒开！”莫回首招呼道。向前行和黄修远赶紧上前，一人一边，或用刀或用手，想把那些遮挡的藤条草木清理掉。但这些藤条树根也不知道在这岩石洞口前生长了多少年，纵横交错，坚逾金石，非常难移除，直到两位姑娘也加入进来，四人合力，才在那些藤条树根上辟出一条可以过人的通道来。
向前行拿出自带的手电筒往里照去，见这个被藤条遮住的山洞入口高和宽都在两米半左右，近似一个圆形。虽然能明显看出山洞是天然形成而不是人工开凿的，但如此近乎几何规则的形状也让人惊讶不已。山洞内漆黑如墨，向前行带的是一个普通手电筒，发出的光照到二十米以外就看不清了，无法判断里面的风险情况。黄修远见状，便拿出他带来的HID氙气强光手电筒来。这种强光手电筒有效光照射程超过五百米，直射人眼时可短暂致盲甚至造成永久性伤害，属于专业的探险和战术装备。HID电筒打开后，只见一道光柱直射洞内，顿时明亮有如白昼，引得向前行连声称赞。在强光手电筒的照射下，洞内情况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这山洞内部空间是逐渐扩大的，入内十几米处开始出现了石笋、石幔等乳石结构，显然也是一个溶洞。洞内并未看到有任何活物的迹象，但在洞内三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个斜坡往下，看不见那下方是什么情况。
莫回首道：“走，进去看看。大家小心点。”说完第一个钻进了这个山洞里，向前行紧随其后。黄修远让韦纷纷在前，自己最后一个进了山洞，然后他习惯性地回头看了一眼，不禁“啊！”的发出一声惊呼。其他三人闻声止步回头，也都呆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进来的入口竟然消失了，而回过身的黄修远变成站在一处如刀削般的悬崖边上，悬崖外则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就连HID电筒发出的强光也失去了作用，光柱像是射进了黑色的虚空里，什么也看不见。
四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莫回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山怪的鬼打墙，它们知道我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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