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是不可消磨的存在,但为何有人会经常忘却?因为某个我也忘记了名字的科学家说过,人脑就像一个巨大的存储空间,有多大?反正远比一个电脑硬盘大许多,人们见过的东西都是隐藏的文件,只有经过特定的刺激才会迸发出来。
到底得经过多强的刺激?我不清楚,但我害怕忘却,害怕一些美好的东西被我丢在记忆的角落里发霉,腐烂,再也找不回它的模样。
所以我希望可以用拙劣的文笔,将它记录下来,因为文字的寿命,远远长于我的生命。
我就是沈墨,一个普通到丢在人群中就会和其化为一体的人,但我却比同龄人更早的体验生活,真真切切的体验生活的艰苦以及乐趣……
两千年左右,父母带着我踏上了南下的火车,那时候“咣当咣当”的绿皮火车,在孩子的眼里无疑是最好的玩具。我于香港回归前一年来到这个世上,勉强跟上了那一年的末班车,我坐火车的时候,正是贪玩的年纪。
所以,那几天的列车上就出现了一个来回奔跑的小男孩,火车走了多久,我就玩了多久,除过睡觉与吃饭,其余时间都在玩耍,一会儿跑到窗边看看外面飞速倒退的景色,一会儿跑到吸烟室看看大家都躲在里面干什么。
听父母后来说,车上的许多人并不恼我,反而有点喜欢这个可爱的孩子,甚至还有几个小孩以我为首,屁颠屁颠的跟在我的后面。至于原因,我想大抵是那个年代没有智能手机,电脑的普及率也没那么高,除了一些爱看书的人,对于很多人来说,坐火车并不是一件轻松愉悦的事。
火车上有个可以打破这种沉闷气氛的孩子,人们倒是多了一些宽慰。
父母此去的终点是海口附近的一个小县城,母亲虽然和奶奶的关系不太好,但爷爷奶奶在海口扎根多年,投资的产业总要有人去打理。父母并不放心把爱捣蛋的我托付给他人,只好带上我一同前去,殊不知,生命中的第一份苦就在那里吃的满满。
到了广州,火车已经不能前行,只有换乘轮船。
那也是我第一次乘坐轮船,到现在我还记得那艘轮船的名字——芍药号。原本雪白色的轮船由于长期航行在海上的缘故,已经被雨水和海风侵蚀的锈迹斑斑,当我登上船的那一刻,我才知晓船和火车的差距是多么的大。
幸而那天海上并没有什么风浪,站在船上看着远处的海面就像一块碧蓝的镜子,映出天空原本的样子,那个时候的我就知道了海天一色是什么样子。很多人是学了词语才会去找对应的事物,而当时的我却是恰恰相反。
因为海上的风平浪静,所以海鸥这种灰黑色与白色交织的精灵便多了起来,围着我们乘坐的轮船打转儿,许多人都兴奋的掏出相机企图留住这些精灵的轻盈舞姿。只有我觉得,他们这么向往着自由与蓝天,应该是不愿束缚在那个黑色的小匣匣里的。
琼州海峡并不是很宽的海峡,轮船航行没多久就靠岸了。旅客们纷纷从船上下来,乘坐去市区的大巴,而我们,离爷爷奶奶的住处也没有多远了。
坐上大巴,趴在窗子上看着外面景色的我,眼中满是稀奇,高大的椰子树,不知名的绿色植物,还有大片大片的绿地,以及大巴行进过程中一直可以看见的碧蓝色的海。
但那时候的海南被划为经济特区也没几年,高楼大厦远远少于北上广那些城市,除了我这个长期生活在内陆的人比较好奇之外,大巴上的其他人并没有太多关注窗外的景色。
不多时,我和父母就到了爷爷奶奶的住处,父亲上去做了一些工作上的简单交接,我甚至没有见到爷爷奶奶的面。就随着父母匆匆赶往海口附近县城的一个农场,那个时候的我,才知道了亲情的冷暖,远远不限于书上描写的那些。那个农场,也成了我的水果乐园,也成了我童年生活的地方,苦中作乐那个词语也是在那里学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