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与果冻

锅里的粥已经开始沸腾了,热气蹭到脸上使我回过神赶紧拿勺子在锅里搅了搅,咕咕作响的泡泡慢慢平息,然后忍着哈欠去刷牙。我喜欢每个这样将明不明的清晨。

连续好几天的阴雨天气让云层昏沉意味比平常更加厚重,我将牙刷伸进嘴里又探头看了看外面食堂的灯,它也像没睡醒似得发着微弱的灯,我又抬头看了看悬在头顶的灯,太亮了,照的眼睛受不了开始在眼前炸开一圈圈的烟花,那只黑猫又来了,用它那黄瞳眼睛紧盯着我,我像平常一样视而不见,自顾自的端着牙杯走进宿舍,然后关上门,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咕咕作响的锅旁边去了。

"你今天可比平常晚了点。"它与周围遗留的大块夜色混做一团,黄瞳眼睛悬在半空像两只小灯笼。

"你可真早。"我将牙杯放好,向咕咕作响的锅走去。

"你过去一点好不好,等下毛掉进锅里去了。"我又拿勺搅了搅不停咕咕作响的锅。

"哪天掉进去过。"它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我知道他在表达它的不满。

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也没有问过,只知道它是一直会窥探内心的猫,我经常让它帮我解析梦境的,让它很懊恼;其次它特别喜欢盯着人看,它说这样能看到内心最深处的东西,我觉得它应该是神棍的猫,噢!对了,它还是只小公猫。

好一会儿,我盯着沸腾的锅没有再说话,黑猫也是,只有锅里的蒸汽在冷空气中舒展懒腰,我们经常这样干坐着发呆。

"该搅搅了。"它突然出声,我马虎的拿勺子朝锅里捅了捅。

"溅我身上了。"

"你让我搅的,活该。"

"我发现你这人真奇怪。"

我没有理它,继续将粥搅得哗啦一片,大量的蒸汽跑了出来,糊了我们一脸。

黑猫用它那黄瞳盯着我。

"我觉得这时候的你特别像一颗正在凝固的果冻。"

"我发现你老是在你饿的时候说这句,你就是想吃东西了。"

"你怎么老是把我想成那样,说过好多次了我不需要吃东西,吃一点点‘梦就好了;对了,你昨晚做了什么梦。"黑猫刻意压低的声音挡不住那对兴奋的忽闪忽闪的黄瞳。

"你怎么知道我做梦了。"我有些诧异。

"你知道我能窥探你的内心,快告诉我。"

"真没礼貌。"我起身拿了个水杯去接了杯热水撇撇嘴"我梦到我在滑雪。"

"没了?"

"没了。"

"好梦嘛。"黑猫干巴巴的说。

我不理会它那么多,将锅温度调小,拿起盆子厕所打热水洗脸,留它坐在锅旁边看粥,我知道它会等我回去再走。

果然我洗完脸,它还在那。

"你还不走吗,她们可快要起来了。"我有些奇怪以前这时候都是它自己说要准备走了,而不是我催促它。

"我走了你再看这个。"不知道它从哪里叼出来的纸片,走到我脚边抬起头看我,我蹲下去从它口里接过纸片。

"还有口水。"我嫌弃的将手在裤子上擦了擦。

它那黄瞳盯着我,我用手揉了揉它的头。

室友床上传来些许动静,黑猫警觉的竖了竖耳朵飞快的跑走了,我揉了手冰冷的空气。

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将纸条塞进书包,从锅里盛了碗粥,喝完便准备去上课了。

当我准备睡觉时才想起黑猫的纸片还没看,思拊着要不要去看时,我已经从包里掏出了纸片,字真的是难看得不是人写的。

"介于黑夜与白昼的交替,感性和理性空隙中的你,真是无比怪异。不像白昼时分圆滑且故作姿态的孔雀见人就开屏展示漂亮,也不像黑夜时分原形毕露的畸形大犀牛见人就撞见人就咆哮,清晨却又像正在凝固的果冻。介于黑夜与白昼的两个极端空隙里的果冻才是难寻的少女的唯一真迹。"

我有些失笑,这只黑猫居然说我是畸形犀牛。

后来,我再也没见过它,它大概是冬眠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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