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3-21失乐园第八章图穷匕见

  从前他曾经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爱情都是可以培养的。只要他用十二分的爱去真心爱她肯定能让她感动，能回报他的爱。那些年为了看到她小鸟依人的样子，为了那些温柔的话语，开心的笑脸和美妙的肌肤之亲，他把大把大把的钞票交给她，什么都依着她，不在乎关于她的传言，把她那一家子都从寒冷贫瘠的关外弄过来在这个富庶的城市里扎根发芽开花结果，而他自己的儿女都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现在他老了，什么都没有了，因为她众叛亲离，妻离子散，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真是报应啊！原来那些温柔的笑脸都是装出来的，那些妩媚的缠绵都是为了套住他而造作出来的，这些都是妓女的伎俩，他和她之间根本就不存在真正的爱情，只是金钱和肉体的交易。这交易的代价也太高了吧？就像17年蝉为了能在明媚的阳光里自由得歌唱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生活17年，但是蝉是先苦后甜，从地下爬上来完成美丽地蜕变，然后在享受完生命的美好后死去：而他却是先甜后苦，因为10几年的被欺骗的爱情，一段交易，一个谎言，一个错误却要忍受后半生的背叛、孤独和贫穷。他舍弃了一切只是为了一段会毁掉一切的交易，那还不如去嫖娼划算。那些妓女比她还年轻，比她还嘴甜，比她还会呻吟，只要很少的钱就可以打发，他也不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人不知鬼不觉，老了还可以回到子女的身边，像他的亲人一样享受含饴弄孙的快乐。

  多年来第一次他对她发火了：“什么？骗了你，怎么骗你了？还把你骗惨了？还有比你在关外的时候混得再惨的吗你？你男人活着的时候你那一次给他戴绿帽子把你打得半死，事情搞得全屯子的人都知道你能有脸出门吗？你男人死了，你婆婆和四个光棍小叔子天天死死地看着你，穷得叮当响，吃没吃的，喝没喝的，把你死死地困住。就是他们放你走，你带着个孩子加上你做过三次大牢的名声有人敢娶你吗？你于家这些年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是我给的钱，你爹如果不拿我的钱后来能做成生意？没有我你的妹妹们有今天吗？是不是都要像你一样沿着铁路线去偷、去抢、去骗，去开窑子？如果不是我把你们全家能逃出来吗？你们全家是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姓范的困死在那个穷山恶水的地方？这些年哪里对你不好？为了你我抛弃我的老婆孩子，把工作给了你怕我比你死的早留下你作难。为了你我从来不让前妻去找你的麻烦，经常把她打得半死把我的儿女都得罪。你就这样良心。怪不得小林他妈说你专门找有家的，是不是只要跟你睡过觉的男人都要被你骗得精光害死才行？你搅散你表哥一家，他抢银行给你吃喝坐牢了你不等他，他出来了找到你看不杀你？你勾搭工匠小侯你男人打他半死又讹诈他800块钱。你就是个祸害，谁跟你沾边谁倒霉，谁该死。这么多年我把所有的一切给了你，现在老了又变成我骗你，你怎么昧着良心说出这话的？就不怕老天爷报应吗？“”老林越说越激动，全然忘了于谋英的儿子就在家里。

这个少年用惊愕的表情看着老林说出这些话，在他的眼睛里这个足可以做他的爷爷、只比他的外公小4岁的老男人在他的母亲面前都是唯唯诺诺，跟他说话也是一副巴结的表情，现在居然变成了一个狂暴的野兽，他不能让自己的母亲受这样的欺负。虽然小时候总是骑在他的背上，坐在他的肩头玩耍，慢慢长大的过程中看到别人的父亲都是年轻的，他也曾对他嫌弃，对他颐指气使，但是这一刻他是心头涌上了一股恶心是感觉。他突然冲上去撞在老林的身上，愤怒地指着老林的脑壳说：“不要侮辱我妈，你这个死老头子，你简直就是个垃圾，天天赖在这里不死。”

虽然伟长得很苗条，没有多大力量，老林还是措手不及摔倒了。他气得浑身发抖，没有力气站起身来，索性坐在地上指着伟厉声打骂：“你这个野种，你跟你那个强盗爹一样坏，你那个强盗爹就是找了你妈死得不明不白，所有跟她有关系的人都要被她害死。你也不会有好下场。”从你两岁的时候我就闺女儿都不要抚养你，当做我亲生的孩子，把钱把好吃点都给你，希望你长大后能跟我亲，希望你妈能给我生个一男半女你也是个亲人。到现在我才知道这都是假的，她压根就没想给我生孩子。我花钱把你养大，现在我没钱了就这样对待我。还有你那些小姨，我有钱的时候看着我跟亲爹一样，拿了我的东西撕开嘴就吃，在我的房子里睡窝打铺，享受我带来了的一切劳动果实。现在我老了，没钱了就对我爱答不理，嫌我丢人，迎面遇到我都不理我。我有钱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丢人？骗子，不得好死。于谋英看到老林咒骂她的儿子就一跳很高的指着他骂：“你污赖栽赃，你是个骗子，你是老不死。谁让你不要你老婆孩子的？是你不想要的，你嫌你那个老婆胖，丑，你嫌弃你闺女儿长得不如我的孩子好看，才要缠着我的。如果没有你缠着，我年轻漂亮，找的男人肯定比你有钱比你年轻，你为了看着我不让我找对象过年连家都不回。现在怎么说是我骗你了？我的儿子要的着你献殷勤吗？是你自己要花钱讨好他的，是你想要疼他的，他可没有要你这样做。”。

老林听到她说这些气得几乎背过气去，他现在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骗局，他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他当初嫌恶的老婆至少给他生了儿女到老可以依靠，他跟前妻的矛盾也就是人民内部的矛盾，那个笨拙的女人跟他就是有矛盾也不会对他这样；现在他面对的娘两个就是两只虎狼，一切矛盾都会导致伤筋动骨，不可修复，如果不是他们的亲人在这里，他早都被赶出去不知道死哪里去了。看来她坐了三次牢是真的，她具备这种本性——无情无义。他曾经骗自己说这些摩擦都是两口子之间的矛盾，谁家能不吵架？但是听她说的这一席话，这都是认真的，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对等过。他花钱买她的青春了，他对她再好她都没有必要感激，那当初如果这样说的话他还会这样对她吗？

过去有多少个男人进入了这个误区：花大把的钱给年轻漂亮的女人，以为可以得到女人的肉体和爱情，可女人认为自己只是用青春换钱，如果再付出感情就亏了。现在图穷匕见他老林才明白过来，想起那些错失的亲情，现在自己就是回去也一无所有无法在他们面前立足。当初为了让女人从东北跟她来，他答应给她找好工作，为了说服他的亲人给女人找工作，他又撒谎说这女人原来就有工作，不给安排好她就不会跟他来。还说女人的家境很好，爹是做生意的， 其实于谋英爹做生意的钱都是拿的老林的。为了说这家人都好，他拿着她们的照片，一件一件的述说她们做过的好事，说她们是善良，美丽，勤劳的山东人，不是历史上那些被流放到关外的强盗的后代。她们是他遇到的最善良的人，是长期的生意伙伴，知根知底，以至于整个家族的人都认为这一整座城市，不；这一整个国家，也不；整个宇宙都找不到这么漂亮适合做他的妻子的人啦。是他那个肥胖的前妻所不能比拟的，甚至她给他生了一对儿女也不行，因为于谋英年轻，还可以再生。老林的那个大官妹夫做事是高瞻远瞩，他处理过很多的诈骗案件，不放心地提醒老林这个女人既没有跟他生孩子，也没有跟他办结婚证，如果给了她工作她翻脸了怎么办？老林拍着胸脯打包票说她们一家不是这样的人。女人是死了丈夫带着个孩子在关外被原来的婆婆家的人欺负，总是伤心哭泣，现在来到这里感激他还来不及，尽管放心，以后老林的幸福就靠她了。一家人才下决心给她安排了工作。现在弄成这样他该怎么给他的亲人说？

他想起当时家族的人拖儿带女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就像一粒粒被风吹到贫瘠土地上的种子一样，费劲了千辛万苦才在这里扎下跟来。那时候除了几岁的小孩不干活，大一点的孩子都跟着“拉脚”的父亲装卸货物，帮着父亲肩拉手推地把货物送到目的地，吃的是粗糙的饭食，干得是脏累的活。女人靠着给人做工糊口。因为耽于生计，全家族的孩子都学习成绩不好，长大也没有一个人有工作，甚至连大官妹夫的宝贝女儿圆都没有工作，于谋英只比她大五岁，本来工作可以给她，这样圆就不会找个那么低端的女婿生了很多的气40多岁就患上了乳腺癌。一个大家族就在相互帮助中用了10年的时间才让生活有了改善。老林的祖上是地主，他的家族就有着传统的中国家庭观念：庶出的孩子不如嫡出的孩子金贵，一个爹妈生的孩子从小到老都是抱团很紧，外人是进不到这个圈子里面去的。但是为了那个这个女骗子许诺的孩子，家族的人都对这个叫伟的的外人的孩子非常好。他曾把她说成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是观音菩萨在世，她的长相能让花儿失色，日月无光；她的品德能把林家所有的儿媳和女儿们都比下去。这些谎言如果不是他的那个蠢笨的前妻的那张破嘴本来可以隐瞒一辈子，就是她找到工作翻脸了也可以说成是“橘生江南为桔，江北为枳”，是环境改变人。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有这么可怕的过往，恨他出卖了家族的利益，都对他这种引狼入室的行为表示愤慨。如果女人再跟他翻脸把他赶出去，只有去死了。想起这些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大哭起来，等他稳定情绪爬起来，感觉天旋地转，恍若隔世。是的，一切都晚了回不去了。

他到里间门口看到伟紧紧地拥着他的母亲坐在床沿上，于谋英则在那里垂泪。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她的面前恶狠狠地说：“如果你想赶我走，去找别的男人，我就让你们都从这里滚蛋，让你去重操旧业。”于谋英听了这话站起来冷冷地笑了，她说：“你有这能耐吗？你的妹夫贪污了多少钱？多少土地？”我只要给人民来信写一封举报信你们就都玩完了。你犯过什么事情你忘了吗？你骗了人家一车皮的松木没有给钱，还给你那个流窜犯表弟提供庇护你都忘了？你勾连了全国通缉的罪犯去威胁恐吓你前妻，他们都被抓起来了，就剩下你和你表弟了，我只要把这些给公安部门报告你和你的这帮子亲戚都要从这里被清理。老林听了这话都镇住了：他都忘了她的底气都来自这些可怕的秘密。他当初在关外一心要哄她跟他来的时候为了炫耀就在枕边告诉了他妹夫贪污的事实；那车松木卖的钱都给了这个女人，实施犯罪的人确实是他；至于那伙子喊钱的流窜犯还是于谋英的旧识，是因为怕他的前妻总是捣乱想吓住她才去要到她家吓唬她的，还是于谋英为了报仇才鼓动他去跟这些人联系的。现在这些都成了能够牵制他的把柄。那个撬开前妻房门的夜晚，看到她更加肥胖，臃肿，落魄，在被窝里坐着，居然尿床了没有穿裤头。他都替她羞耻。他看到她这帮子人把她从被窝里赤条条地拉出来让她点上灯的时候他甚至后悔被于谋英给撺掇了：虽然已经不是夫妻，但她受到了这样的羞辱也是打他的脸，丢他的人。十几个罪犯轮流殴打她让她把家里的钱掏出来，她看钱如命，最后也禁不住拷打从席子底下拿出来60块钱。当时因为不忍看到她落魄的情景，他和表弟就到屋外等着去了。现在想起来这个红颜祸水给他的前妻造成多少伤害，而这些伤害都是他出手，这个妓女只是稳坐军中帐，不曾动一根手指，没有留下任何案底，把自己撇清，而他给他的家人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痛。他到后来才知道那个噩梦一样的夜晚虽然他和表弟都带着口罩和帽子，仅仅露出两只眼睛，他的聪明的前妻还是从身高上认出他来，并得到了被抓的罪犯的确认，只是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她才按下这口气没有举报他。而于谋英是不会心慈手软的，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其实她犯罪前每一步都是计划好的，她善于步步为营，让别人掉进陷阱，她却可以开溜逃脱罪责。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精心策划的一个骗局，而他直到最后才发觉。那些年为了跟前妻离婚把她往死里打，不给她一分钱，想方设法地赶走她，就为了跟这个阴险的女人结婚。结果现在他的愿望却落空了，他做的那些努力还有什么意义？他想起一个故事：草原上生活着一只鹿和一只马，马为了独自占领这片草原就叫来人当帮手，条件是马必须让人骑。于是鹿真的被赶走了，而马却失去了自由，世世代代受狡猾的人类驾驭。他就是这匹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的不知道鹿死谁手。他的前妻出现了精神病的症状，他的儿女为此记恨他，当初怎么没有想到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至少让她在老家抚养孩子到老了也能有依靠。他后悔极了。也许就在他用尽手段逼迫和摧残前妻的时候这个女人正偷偷地跟她的家人说他傻呢？想到这些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但是他又想到前妻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总是纠缠不休，总是千方百计地要赶走这个女人，骚扰不断，这就是他讨厌她的原因。也许是她的穷追不舍让他产生了逆反心理失去了冷静判断的能力，让他更能早点发现这个女人的嘴脸，结局可能就不同了。经过她这张破嘴一说女人的来路，不仅仅女人跟他翻脸，连他的亲人也对他爱答不理，他同时恨死了前妻。转念一想，十几年有的是办理结婚证的机会，拖到现在都没有办，又把理由推在他的前妻身上，这就是耍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是彻底看清恶劣女人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