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队长生涯(9)

          第十章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那时的“双抢”上半场收割阶段还算轻松的,进入下半场了,那是真要命了。

到了七月二十日前后,就是一年中的人们非常怕的“三伏天”,那时侯湘北地区的气温,早上就过了三十度,中午前后天天都是在四十度以上了,人坐在树荫下都是汗流不止,何况还要顶着烈日下田去割谷扯秧插秧。

到了七月二十日,人们已经拼起命干了十来天了,腰也酸了,背也疼了,四肢的力气都拼得去了难得回到身上了。还有负责插秧的大部妇女与小孩,手和脚都开始溃烂了,因为插秧田里的水只有早晨一段时间不太热,上午十点多到下午四五点都是热的,是火辣的太阳晒热的,人的手脚长时间接触这些热水并且还是有人畜肥的肥热水,有个两三天就红肿发炎了,四五天七八天过后就开始部分溃烂了。

人困牛乏了,手脚也烂了,那就歇哈子,不行那,季节它在催,一天都歇不得,晚稻秧苗早插一天与迟插一天产量都不同,赶秋赶秋,就是要无论如何也得抢在立秋前几天把这晚稻秧苗迁插到大田里,迟插了就会没得收成,队上的小孩都晓得了这个道理,因为先年迟插的晚稻,收的就是光稻草,稻穗上的谷粒全是瘪壳子,一粒饱满的谷粒也没有。

“兰儿,快起床,快起床,邹队长催工的哨声都吹了好几遍了”,朱兰兰的母亲在连叫带推的喊她女儿出早工。“哦,哨子都吹几遍了,我怎么没听见,我怎么睡得这么死”,朱兰兰一个翻身溜下床去跑到堂屋拿上镰刀斗笠,喝上一碗凉茶就往队里出工的田地里那边奔走,她是队里青年妇女突击队的,她不想出工落在别人的后面。

凌晨四点多钟,下悬月还挂在天穹,星星无数拌着月亮,兰兰知道又是个大晴天,所以她出早工也带上了斗笠,因为夏天的太阳也是早起的。

“兰兰,你咋才来呀,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她的邻居雷毛儿站在路口上在等着她。“谁要你等了”,朱兰兰一口回了他。

“我俩是邻居,又在一张打稻机上割谷,我不等你我等谁,再说,我是真心的喜欢你”。“谁要你这个黑乌龟喜欢,离我远点”。“我人虽然是黑点儿,可我的心不黑…”…。

队上的居民点到割谷的田里有四五百米的距离,每天清早队上的雷毛儿都是与朱兰兰同走在出工的路上,大家还以为他们在谈情说爱什么的,其实白白胖胖的朱兰兰根本就看不起他雷毛儿。

那年,也就是一九六五年,七月二十或是七月二十一,那是阳历的,“春喜,明天你与颜毛儿、陈毛儿还有小虫儿去学插秧,吕毛儿、曾毛儿去年就参加“双抢””了,“哦还有,还要叫上妈英与老黑”。这是父亲在挖潜,是在用上我们这么些娃娃预备队了。

负责带我们插秧的是夏叔夏付队长,插秧田平整得像镜子一样的平,上面划着宽窄不一的格子。

“左手握着秧,用右手掰下五六根秧苗插在田里划的十字格上,秧把蔸子插进去就行了,不要插得太深,但要插正,秧不能横着,一排插五蔸,插完二排住后退半步…”。夏付队长不厌其烦的教我们一帮孩子学插秧,就像似老农在训练牛犊子学耕田。有了半天的训练,我们几个小孩也就插得蛮好了。

学插秧的事,对一帮小孩子们来说,是半天的新鲜感都没得。插到上午十一点多钟,太阳当头照了,田里的水也晒热了,人弯着插秧,田里的热水气直扑脸上,脸上本身就是在汗水直流,这时汗水与水蒸气一碰,那是如下雨一般往下淌了。插到几个小时,腰也酸疼起来了,大家心里都是一百个不想干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么辛苦的“双抢”,队上的人没有一个偷懒不出工的,也没人提前早退的,大家伙都是在拼命,我们才干的小孩,那是没得说了,再受不了也要坚持住啊。一天二天三天后,我的手也红肿发炎了,大队卫生室发下的蓝色消炎水晚上抹上去挖心般的疼…我们都没有一个落下的。

在大家的努力下,那年队里的“双抢”终于抢在了八月一号完成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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