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为自由故－读陈麒凌《红尘如泥》

陈麒凌，是我非常喜欢的小说家，从少女时代就开始追她发表在《花溪》上的各种短篇小说。她的故事往往篇幅不长，大多数都是描写关于爱情，可是读完之后，总是能让人在爱情故事之外，咂摸出其他的滋味。

这本《红尘如泥》是陈麒凌作品中少见的长篇小说，主角是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第一个女状元傅善祥。众所周知，写历史小说是“戴着镣铐起舞”，因为既要做到尊重史实，又要使小说写的具有故事性，真的很难。而且本书的故事还是发生在太平天国时期，可供查证的史料与历史上其他时期比起来少的可怜，更是增加了写作的难度。但是陈麒凌却做到了两者兼美，更是难得。

小说从描写金陵城里八岁的傅善祥，因为要反抗母亲给自己缠足，企图戴着妹妹一起离家出走的晚上开始。她出生于金陵城中一户读书人家，父亲曾经中过秀才，并且是成绩优异的廪生。同时，她的父亲还是一个有着开明思想的人，并不拘泥于当时的礼法，颇有魏晋名士风度。所以在这种家庭环境的熏陶下，傅善祥自小饱读诗书，才华出众，甚于男子。最向往能行万里路，甚至去往西洋看看。只可惜囿于封建制度对女子的禁锢，无法成行。

傅善祥八岁时就有主见，坚决拒绝母亲给自己缠足，从而得到了天足自由，从此能随父亲游遍金陵内外。十六岁时，因为未婚夫听信别人谗言，在未见她一面的情况下，就上门退婚。傅善祥设计与未婚夫见面，运用计谋嘲讽了他。谁知经此一事，反而使未婚夫对他产生爱慕，遂又去傅善祥家从新提亲，被女主拒绝再三而不气馁，始终对她爱慕有加。

本以为女主会在诗酒趁年华的平淡富足中度过一生。谁知太平军攻下金陵城却改变了她的一生。在金陵城被占领之初，傅善祥因为赞同太平天国提出的“男女平等”观念，而对这个政权充满好感。但是，随着家产被强行上缴，自己和母亲姐妹都被充入女营。同无数女子一样遭受苦役折磨，母亲更是因自己的错误被报复从而丧命，傅善祥的思想和心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母亲去世后，她为了对母亲的承诺而去投考东王杨秀清主持发起的“女试”，一举夺魁，成了历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女状元。随后进入东王府，充任文书一职，为杨秀清处理各种案牍文件，深得信任。在与东王的接触中，两人渐渐产生了爱情。

历史记载，傅善祥在中状元之后，的确进入了东王府，后来成为了东王杨秀清的宠姬，在随后北王韦昌辉对东王府诸人的屠杀中下落不明。但是作者在本书中却为傅善祥安排了一个开放式的结局。她既没有答应东王要纳她为三十六位“王娘”之一的安排，也没有与自己在金陵城内的前未婚夫再走到一起。在求得东王杨秀清的许可之后，孤身一人，出城而去，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也许作者太心疼这个有才华，有抱负的女子，不忍让她沦为普通妇人，在华丽的王府或者柴米油盐中度过一生，于是为她设计了这个结局。前路也许茫茫，但是傅善祥有勇气不依附于任何人，沿着自己选择的道路走下去，勇敢的拥抱未来。

作者在后记中写道，五千年来有无数有才华的，像傅善祥一样的女子，她们的故事都被湮灭在历史的烟尘中。所以作者写的是傅善祥，又希望借她的故事来为这些女子书写下一笔，以惠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