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屏幕前,读到Y老师的广播: @所有人 家长们,感谢大家的通力合作,高效配合,我们班除了XXX同学因检测机构没有录入到同住人的核酸检测信息无法返校外,其余49个孩子均已顺利返校。非常感谢家委ZZZ妈妈、DDD妈妈、SSS妈妈、LLL妈妈、JJJ妈妈协助Y老师星夜兼程,挑灯奋战到凌晨!今早5点多又继续审核,非常辛苦!非常不容易!(此处应有掌声。回一下:感谢Y老师;感谢各位家委。
然后,想到:是不是还要加上,感谢我们每一个参与到这当中的人。我陪你去学校,就要到那个亭子边上,你说把书包给你吧,我还留在自己的肩头。去找家委领她们预先准备好的卡,你认识我不认识。就像,她们在你走近的时候喊着你的名字,我伸手过去,接了一张卡,转身要走,对面那位在喊还有一张卡。边上人在笑,我显得有些慌乱。你和我比照一下两张卡,然后都挂到你的脖子上。都没说声谢谢就走开。
边走,边把书包转移到你的背上。来到了校门前的廊道,一位老师迎面过来,前面有同学举手敬礼:校长好。我走在你后面,不再往前,看着你快步往前,甩着双臂。转身我走去栅栏墙外面的草地,看着校园里面,看着鱼贯而入的同学,看着守在那迎候的老师。我看到大屏幕上显示的:返校集结令,我们回来啦。喇叭里放着什么歌曲,听不出来歌词,听着有些感动。你出现了,你走进楼里去了,像过往的那每一次。
我还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我注意到了边上还有装饰墙:一起向未来。看到它,想起来要出门时,跟你说的:今天去学校,第一件事就是拍毕业照。这是先前听来的一个提议,牢牢地留在记忆中。我还站在原地,尽可能听清一些歌词。这时在播放的是女孩的歌声,那曲调很是委婉,越听越喜欢。也许你们学过这首童谣的,可惜我听不出来一句歌词。用心听吧,听出来了,好像是:我看到一道光,跟着是:把未来点亮。
是听了好几声的“我看到一道光”,才听清一声“把未来点亮”的。在听清了前句的时候,泪水将要涌现到眼眶。在听清了后句的时候,视线变得模糊。牢牢地站在那里,看着里面,没有回头去看那些还在等待着其他同学来到的家委们,我知道她们还在,我知道她们虽然没有我这时这么严肃,也一样在这歌声中为这曲调抚慰,为这歌词感动。我真的看到了眼前的一道光,那是你们教室里传来的灯光。我看见空调在转。
我想像着教室里的每一个人,同学和老师,都有一种内在的喜悦,为今天的重聚到一起。我看着眼前,每一个着校服的同学,每一个成年的老师,每一个身形,都是一道光。稍稍地向左扭头,看向升旗台,那儿写着:让每一个孩子茁壮成长。它已经孤零零地待在那有无数天了。那儿有一位男孩坐在前面的犄角上,有一位女子拿着手机,似要给他拍照,我猜那女子既是家长也是老师,我猜那男孩既是学生也是儿子。
我感动着,因为我想说:你就像一道光,把我的未来点亮。因为我想说:这所有的家长,都像我这样,觉到了自己的孩子像一道光,把自己的未来点亮。然而,这道光又并不只有你,有千千万万背着书包走进学校的同学。如是,我看见其他的同学在走,一样感受到这道光。如是,我看见其他的同学和家长走在一起,一样感受到这道光将她们通通点亮。我看见并肩的妈妈和女儿走在一起,后面跟着并肩的爸爸和儿子。
我认识她们,因为那女孩和你是幼儿园的同学。我站在那里,直到里面没有见到同学走动了,直到广播声将要停止了。转身,亭子里还有一些家长在,我不知道你们班的是否还有在的,因为我只认得个别。我见到一位女孩,手里拿着一张纸,从校门那个方向走来,她看上去是要找到她们班的家委去领卡。她的脚步很坚定,一点也不慌乱。远远地跟在后面,有一位女子,想来是她的家长。我看着她,直到她找到了。
小公园里,人们在排队,准备做检测。右边是一条长龙,左边则很短,长龙的尾巴上有一位上了年纪的男子在跟同伴说,要不我们去排那条学生通道吧。是啊,还有一些学生是明天回学校,就像我们昨天享用了这专用通道。就像我昨天见到好些个家长,分享出来排队做检测,有一位花了七十分钟,有一位花了九十分钟。她们为这花费觉到喜悦。我将这个说给你们听,是想要你们懂得感恩,因为我们只排了几分钟。
早上。你和我一起,电梯下楼。遇见了谁的妈妈。她是另个班的家委,我问她今天怎么不去发卡,她说她忙了两天了,今天的事交别人去做了。她说她早上六点还在忙活,我告她我们是今天早上才搞好,因为结果迟迟没有出来。虽然今早看到的结果是九点过九分(我们是上午十点前做的检测),我睡觉的时候(十点半到十一点之间),那结果还没显现出来。她说后来松口了,只要做了就行。是啊,我早上看到了。
实际上,我早上独自在嘀咕的就是这个,制定规则的只是啊啊嘴,结果给多少人带来了不便。从昨天晚上七点钟开始,我就像只封箱中的老鼠,不停地在窜,希望在这一次的刷新中看到结果出来,结果当然是徒劳。虽然老师预先说了最后一次机会是在第二天早上七点半。虽然我也这样劝你妈妈不要着急,带你先去睡。我还是忍不住在刷,想要在睡觉前将这件事搞定。我能觉察到自己内里怀有的那抱怨,微微的,淡淡的。
因为,在这无奈地等待当中,我点开了一些链接,是指向另座城的。读到了更多的讯息,想象着自己所遭受的,比那些人所遭受的,好了许多许多。这也是一种类似于嫉妒之类的情感吧?看到人家比自己不幸,自己会觉到好过些?实际,我只翻阅了那些跟随在正文后面的评论,我以为那些话语,更贴近自己。就在这样的翻阅当中,从这些人的讲述,从这些人的苦恼,从这些人的感动,我隐约地觉到一道光,人性的善。
早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检测结果,出来了。查看家长群里可能的新消息。看到了Y老师晚上一点多钟发出的最后一条消息。大概,在读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就注定了这是一个自己会觉到感动的日子。有什么好说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家长都在努力,让自己的孩子今天能够走进教室。每一个家委都在尽力帮助到班里的其他家长和同学。身为班主任的Y老师则在尽力让班上的每一个同学都能如期走进教室。
晚点,我把你妈妈喊起来,完成有关的操作。我唯一的理由是:Y老师干到了昨天晚上一点多钟。我带着小黑去外面溜达一圈,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妈妈在收尾,和谁通着话。我去查看班级群,看到了你在最新的白名单里。这,值得庆贺。这,有很多的人功劳。正是因为这结果的显现,反衬出那先前并不为我所感受的光,一直在那。那光也许很微弱,那光也许不起眼,那光让我觉到感动,这感动是这路途中的苦难酝酿出来的。
你并不是独自在走,即便你觉到无助,你的身边有无数的人在。只要你用心去感受,籍由别人身上发出的微弱之光,你可以觉到脚下有一些光亮,这光亮伴随你走向前方,同样,昂首走向前方去的你,也可以像这样,点亮别人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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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2年04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