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已经打烊了却仍有灯光从窗户传出的皇家图书馆里,原本伏在办公桌上记录书籍出入的小马忽然停下了笔,转而奇怪的向身后挂着图书馆创始马的肖像画看去。
偏黄色的灯也很应时的闪了几下,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那奇怪的直觉又来了?”
一旁帮忙整理资料的小马习以为常的问道,并将一叠文件放在她的桌子上。
“嗯,而且这次连脑子里都像炸了一下似的,呜哇!还有这么多……”
小马看着快要堆成山的文件,索性放弃思考直接将脑袋砸在桌子上,后者叹了一口气,走过来心疼的摸了摸头。
“没办法,谁叫慧眼出外实习没办法过来。”
她摸着小马的头,随即话锋一转。
“嘻嘻,如果我们及时完成工作,我会给你奖励哦~”
“真的吗?什么奖励?”
小马的耳朵动了动,饶有兴趣的抬头问道,后者只是笑嘻嘻的说:
“到时候你就知道啦,好好加油。”
“嗯嗯!话说微妮,我们今天有进一本封面奇怪的故事书吗?”
“并没有,怎么了吗?”
“这书有点奇怪,而且故事也不完整……”
小马将一本封面奇怪的故事书从一堆文件中拿出,随即翻开。
………………
“……对于你的到来,我并不感到意外……”
无色且无限的领域之中,全白色的小马停下了准备翻书的动作,转而看向一旁从裂缝中缓缓走出来的家伙。
“只是恰好路过罢了,近日过得还好吗?”
围着红围巾,脸上挂着24小时都在微笑的表情,他正了正头上的帽子,旅行者对自己的不请自来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措辞
“恰好?这个词用得可真微妙……”
“还好吧……哦,抱歉,看来时间到了,请恕我失陪一会……”
“……”
弗洛雷斯无语的看着刚来没多久的高个子旅行者再一次进入裂缝,而后从另一边的裂缝中以小马的形象出现。
“你好,我们又一次见面了,抱歉上次不辞而别(笑)。”
“……你的时间观念真奇怪。”
尽管旅行者的身上多了几处伤口与衣服上的破洞,但他脸上的微笑表情依然未变,犹如定格住了一般。
“经常有人这么说,那么,近些日子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被自己的孩子困在无尽的空间里,有时候还得花大部分时间去想“自己犯了哪些错”……抱歉,我的人体记忆里只有金鸢茶还算好喝。”
弗洛雷斯少有的碎碎念了起来,并在两人面前创造了白色且华丽的桌子与茶具,以及船长一行人的模型棋,同时给杯子里倒上了在自己记忆里还算好喝的金鸢茶。
“无妨,机油和红茶喝习惯了,改改口味也可以。”
旅行者表示无所谓,两人的话题也随即寂静了下来,最终还是白色的小马提出了一个话题。
“……我现在的状态,还算活着吗?”
“你创造的故事里,那些人物也算是活着吗?答案是的,但是某种意义上的“存在”与“活着”。”
(创造者理所当然的答案)
弗洛雷斯默默地想道。
“我们上次见面实际上是在冰川荆地,那之后对你也只是略有耳闻,海姆怎么样了?”
“死了,但我感觉他可能还存在着(喝了一口茶)。”
“……毫不意外,他的想法太偏激了,就算是到现在,我也仍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峡谷里会为了这家伙独自一人死守……”
“好的,到这里停下吧,毕竟如果继续剧透下去,故事就不有趣了(笑)。”
看着旅行者神秘的微笑,故事之主索性放弃继续谈论此事,然而前者接下来的举动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么,我也问你一个问题,我还算活着吗?”
“这不是明摆着吗?啧……你的脸…”
白色的小马很少感到惊讶,但面前的旅行者在现在的时间线中却让他多次受到了冲击。
“我的身体在千万年以前就已经支离破碎了,现在跟你说话的我,还算活着吗?”
它将脸皮拉下来转而从胸口掏出什么。
“这是我现在的“心脏”,肉体上的那个早就没了……那么,弗洛雷斯,我再问一次,“我”还算活着吗?”
旅行者把某个“东西”摆在桌子上,脸上的微笑依旧,此时却有点令人毛骨悚然。
“……所以,你的表情真的是固定住的?”
“已经有好几个人吐槽过我这个问题了(摊手)。”
“总而言之,你的出现是一场意外,一次超脱规则之外的概率,极小的意外,甚至可以说从未发生过。”
“……那么,你是来消除我这个“异常”的吗?”
“刚开始我确实有这个想法,并且杀死了你几次,不过,现在我打算停下来,好好看看接下来的发展。”
微笑的旅行者在弗洛雷斯有些诧异的眼神下将那个“东西”放了回去。
“我并不害怕你,旅行者……”
过了一会,白色的小马恢复了淡然的模样。
“我曾经历过灵魂被撕裂重塑,也目睹过宇宙在时空的尽头被毁灭,我疲倦了,兴许就是你那毫无感情,却假装模仿的样子,才能承受这一切吧。”
“或许吧……”
旅行者并没有正面回答故事之主的问题,只是默默地喝着杯中的金鸢茶。
“我应该,感谢你的不杀之恩吗?”
弗洛雷斯自嘲的笑了笑。
“原本以为可以与过去的那无法掌控人生道别,没想到还是要顺从命运……”
“没必要,做好你自己就行了,更何况,你我都有无数个版本,所以,一切都无所谓了……”
旅行者罕见的有些疲惫了,尽管那笑容永远定格在脸上,却注定了无法为其他事摆出其他表情,就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是:“不兼容”。
“……你来找我几次?”
“十五次。”
“……那么,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只需要看着,就够了,不要过多干涉,那只会适得其反。”
“听起来你很有经验。”
“确实……”
旅行者喝光了已经快凉的茶,小马为它重新倒上。
“好吧……”
摇了摇头,弗洛雷斯再一次翻开了那本比自己还大的故事书,原本空白的书页开始自动浮现出了描述船长他们在其他世界的故事。
13号时间线的团队被鼠群团灭,63号时间线的团队死在教堂,79号时间线的团队彻底迷失,6号时间线的团队,未知……
“……有意思。”
弗洛雷斯再次阅读“故事”的同时,坐在对面的旅行者仍旧微笑着将桌上船长他们的人物模型棋拿起,饶有兴趣的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不规则形棋盘,并摆了上去。
“医生,老兵,流氓,轮外吗?就让我看看,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吧……”
………………
“……你是说,那些家伙……,包括你,是所有时间线的自己融合后的产物?”
莫伊索有些匪夷所思的向低头沉默的米棕色小马询问道,尽管他见过几次灵魂融合的事例,但将所有时间线的自己融合为一个整体,这看起来即疯狂又不可能,更别说还有可能导致身体与灵魂崩溃的危险。
“这至少解释了为什么我们那个世界没有“狂刀”这个人,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论,这几乎不可能,除非……”
“……除非某个“存在”插手了,在经历了这么多后,我也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在附近警戒的塔利接下了尸鬼的话,在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完完全全的刷新了他的三观,并对自己没有因此崩溃而感到惊讶。
“现在不是迷茫的时候,我们必须结束这一切……狂刀,站起来!你不是很介意我的帽子吗?”
然而不管枪刃怎么努力鼓励,米棕色的小马在说出了自己的真相后便犹如坏掉的玩偶般眼神空洞,摊在了地上,这让前者又气又恨,在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后便不得不放开他,因为空气中的血腥味更加浓烈了。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
莫伊索竖起一只蹄子示意安静,便听见众马脚下的泥土发出了微小却容易被感官灵敏的小马听见的声音。
“接敌!”
“嘶咯咯咯!!~”
随着船长响彻洞穴的吼叫,一大群眼睛冒着红光,却手持还算完善的武器与身披有些破烂铠甲的鼠潮霎时间咆哮着从地下破土而出,它们相比起刚才的劣鼠群要更加的强壮与理智,有计划性的攻击着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的团队。
“啧,这些家伙……,跟刚才的那些鼠辈简直不是一个等级的,哈!”
“嘶吱!”
尸鬼挥舞着铁铲,将面前不断用小刀刺自己的魔鼠打飞,同时猛地转身向上挥舞,正中往自己飞扑而来的鼠辈。
“@#%,一个!又一个的!麻烦死了啊!!”
船长与塔利在尽量不靠近对方的状态下背靠背应敌,当两台战争机器与攻城锤的枪管热好之前,船长已然受不了这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情况,在疯狂飙文明用语的同时忽然冲入鼠潮大肆砍杀了起来。
“啧,偏偏这种时候……呃!!”
“轰隆!!”
枪刃正准备释放血雾清场时,突然被带有结晶炮火轰到岩壁上,三个由垃圾与破烂金属粗制滥造,但却奇迹般能正常使用的有两个小马半高的火炮被从地下悄悄拉到了战场。
(嘶嘶嘶~咯!炸…炸炸炸死这些肉块!!)
魔鼠工兵扯着受结晶严重侵蚀的声带发出了一阵阵诡异的笑声,尽管在繁杂的战场上这声音微不足道,但仍然无法阻止它们疯狂的按下火炮的按扭。
“轰隆!!”
然后下一秒,这家伙脚下粗制滥造的火炮便炸膛了,顺带波及到了附近的魔鼠们。
“我就知道……”
莫伊索无语的同时很好的掌握了这个机会,在攻城锤小队的掩护下将一束手榴弹从塔利身上拿下,直接往剩下的准备开火的老鼠扔去,随着爆炸过后只下碎肉与着火的破烂。
“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
枪刃头一次将自己的感情宣泄得如此明显,甚至有点过火,她眼睛冒着红光,全身化为血雾的从杂石堆中冲出,用血雾化成的双手分别抓住由鲜血流动着的“枪”与“刃”,在看似无尽的鼠潮展现着自己致命而真实的一面。
(嘶嗷嗷嗷嗷嗷!!)
持着武器的魔鼠们根本没有“恐惧”这个概念,倒不如说脑袋被结晶完全感染的它们已经失去了“思考”,只知道顺从着幕后指挥者,一直往刚刚用血刃直接将两个鼠巨魔开膛破肚的枪刃冲去,然而迎接它们的,是一瞬间的死亡。
“愚蠢,愚昧,恶心的造物……”
凡是她所及之处,在枪火与血刃过后必然只留下一堆被吸干了鲜血的尸体与碎肉,已化身真正模样的小马仿佛跳着一场华丽的死亡之舞般在战场上收割着这些可悲之物的生命,所幸已经杀红了眼的船长及时被尸鬼拉回才幸免于刚才的波及。
“这真是……美丽极了……”
莫伊索默默地放下了沾满血肉的铁铲,此时他的力量在犹如化身为血腥女神的小马面前显得微不足道,尸鬼看着那大肆屠杀,收割着生命的美妙身姿愣愣出神。
“是啊,更让人想解……话说你能不能来帮个忙?”
“啊啊啊嗷嗷嗷嗷嗷!!”
一旁的尸鬼并不关心这些问题,被弯刀插在身上的他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与旋风牢牢抓住仍然疯狂挣扎的船长,后者比起刚才还要狂暴,青筋暴起的皮肤也在逐渐变红,眼睛充血,整个马就像野兽般在那里嘶吼。
“……该死,果然发生了。”
莫伊索抬起蹄子阻止塔利靠近的同时从医疗包摸出一把手术刀,他专业的避开可能伤到血管的地方,在船长的蹄子上切开了一个口子。
“嗞!”
他的血液犹如滚烫的岩浆滴在地上,尽管看不到莫伊索的表情,但他观察了一会仍然沉重的说:
“4分钟…如果他在4分钟内不及时放出一定程度的血,那么他的血液和脑浆首先会沸腾,然后化液,骨头和身体会在这期间扭曲,最终变成我们在街道上见到的那些失去理智的怪物……”
“慢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塔利虽然不能靠近船长,但后者的情况他刚刚也有目共睹,更是奇怪为何只有这个世界的自己会出现这种情况。
“狂乱,精神污染,理智归零,不管是那种状态,都有可能……,或者他在来这里之前,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才会变成这样。”
抓住船长的尸鬼皱了皱眉头,他感到前者的体温更高了。
“该死,放血需要一段时间,更别说是在避免大规模失血而死的情况下……”
莫伊索停下了话语,望向了结束屠杀的枪刃,将后续工作交给攻城锤部队后便向众马走来,虽然有些疲惫但仍然一脸奇怪的看到了被牢牢抓住的船长。
“我们需要你对这家伙来一次放血。”
尸鬼顿了顿。
“尽量避免别吸成干尸。”
“……?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正好我也需要补充血液了。”
虽然不怎么明白情况,但看到小马疯狂的模样枪刃多少还是猜到了什么,径直走到他面前用血刃划开一道口子,一颗血球随即成形,滚烫的血液不断从船长身上汇入其中,并被她的枪刃吸收,而她也稍微尝了尝这奇怪的血。
“呃咳!呸!”
枪刃不满的往地上吐了几口血,那血液直接浇罐在岩石上,竟融穿了一层,而一旁沉默的莫伊索用小刀刮起一些放凉,准备研究。
“这家伙的血……已经快和那些怪物的味道相差无几了,现在你们该告诉我事情的情况了吧?”
在枪刃的“无痛”放血下,船长也逐渐从刚才的疯狂到平静,最后虚弱的昏死,整个马被吸去大部分的血,干巴巴的,但枪刃随意的往其身上扔了几个治疗针,小马很快便恢复了些血色。
“啧。”
看着比篮球大一圈的血球,枪刃还是选择用武器将就吸收,虽然味道非常不好,但眼下的情况已不允许她选择了。
“说起来,狂刀呢?那家伙还在失魂落魄吗?”
将船长交给旋风后,尸鬼往米棕色小马的方向望去,却见他已经坐起,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直愣愣的看着他们,嘴角似笑非笑的,说不上讨厌而显得有些直接。
“他该不会,也出了什么问题了吧?”
塔利和莫伊索默默地拿起武器,那小马却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有一群很好的同伴呢……啊,抱歉,我并没有恶意,不过是他身体里的一个破碎的灵魂罢了。”
“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塔利让TX准备电击枪的同时,已经适应这种情况的尸鬼上前一步提出了疑问,但“狂刀”只是笑盈盈的回答:
“如我刚才所说,我并没有恶意,不过还是自报家门好了,我的名字叫“米登迦勒.斯德摩尔.金蹄”,其目的嘛,是为了阻止这场灾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