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I-失落的风铃草

罗格镇,中心教堂

这里是一周中人们来做礼拜的地方,他们虔诚的在圣母像前祷告,或是悔过自己犯下的过错,或是为了某个人来祈祷。金色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肩上,真的像是圣母从神殿中伸出手安抚世人。

可今天这里已经完全变了风格,巨大的四方架台代替了一排排的木椅,身穿军服的人们来来往往,他们手中拿着一叠又一叠的战报。要说和这教堂还有什么相关联的,那应该是他们胸前黄金的十字架徽章吧。

金色的阳光如约而至,可是沐浴着圣光的男人却没有丝毫想要祷告的欲望。

维克跌坐在椅子上,冷汗如同下雨一般。

前置骑士全军覆没,这根本不是一次简单的战术袭击,对方全军出击,而己方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更要命的是那道葬送了守卫军的命令是他独断专行。

这是一场绝对不能输的战争,如果失去这里的据点,海兰德的脚步会进一步的推进,而雪山已经不能成为他们的保护伞,未来的袭击可能来自各个方向,而他们想要给予敌方有力的反击——那先得跨过雪山。

这是关乎帝国存亡的斗争,可他为了自己的仕途冒险一搏,这样的消息一旦回到帝国总部,他必须得上军事法庭。

他知道十字军还在路上,他们和奔袭而来的海兰德不同,在12小时前才刚刚得知前方失守的消息,十字军一定在尽力的奔赴战场,而他的使命就是拦住敌军,至少在大部队到来前不能让这座小镇完全失守。

他大口的呼吸,想要挽回损失已经不可能了,他势必会遭到惩罚,任何战局的成败都和指挥官息息相关,但他绝不能就此放弃,这是作为一个军人最基本的尊严。

“指挥官,敌方大部队已经入侵城镇,建议将指挥部后撤!”军士大声报告着战况。

“新的指令,所有人”维克的喉结上下滚动,他知道自己没办法避免了“不惜一切代价,死守!”

 

米奥嘴唇干渴的像要裂开,他觉得渐渐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了,巨大的疲惫感笼罩着他,每一次的碰撞都令他摇摇欲坠,能够支持他的,只剩下背后还有自己的朋友这一事实。

海兰德的骑士看出了他的虚弱,巨大的铁刃在手中翻转,两台机甲在残破的楼屋间移动,彼此都在寻找着能够一击制胜的机会。

对于一个初次登上机甲的人,这样的战斗已经耗干了他所有的体力,可他不能停下,这不是演习,如果他现在不能保持清醒,可不会像蒂诺一样被送到教官家中,他会和他的朋友一起葬身在火炮之下。

那重剑迎面而来,米奥用力的打出一记肘击,巨大的震动从剑身上传来,对方的力量却弱的可怕,他能感到自己上当了,对面的骑士在砍出的一瞬间松开了剑柄!

于是那机甲从兵刃的缝隙中冲出,猛烈的重拳向着米奥的头部袭来,动力炉高速运转,这种机甲的全力一击可以正面击溃发起冲锋的公牛。

但那样精巧的一拳突然就空了,铁手的惯性拉着关节处的链条咯嘣作响,可本来在铁拳前方的目标突然消失了。

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失重感,他的腿部被人重击!

米奥在一瞬间向下伏地,有人说过,如果不会走,就先学会爬。他凭借机甲重量迅速落地,找到了制胜的关键!

四肢爬行的小孩当然要比挥拳的武士重心更低,他用力的重击对方的腿部,那关节扭曲变形,他趁势一拳重击在对方核心,看着变形到极点的钢骨,又一台骑士倒下了。

他踉跄着起身,可是凭借铁甲的反光他看见了后方那个敌人。

对方未曾偷袭,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米奥和刚刚倒地的敌人。

新来的机动武装身躯修长,简单的黑色装甲和一根足有整台机甲那么长的镰刀。

对方用镰刀的刀锋在地上划出半圆形,向着他微微欠身。

米奥顺势靠在墙上,手悄悄摸住了刚才的巨型铁刃。

那漆黑的机甲轻轻抬脚,炸出龟裂的地面,米奥来不及思考只能凭借本能挥刀,可是半截铁刃从脸庞擦过,他只能看见镰刀的残影!

竟然还有如此快的刀!

可那刀转瞬间就停下了,像是狂奔的列车突然静止。刀锋近在眼前,带起的气浪透过外视镜吹起米奥的发梢。

另一柄长剑从他的后边穿过,卡住了对方的刀。

鎏金的剑柄和巨剑的徽章在铠甲上熠熠生辉,如果说十字军是帝国的坚盾,那么他们号称帝国的利剑——圣裁骑士!

“教官!”米奥近乎呻吟。

在这关键的时刻,维奇刺出了至关重要的一剑,那漆黑的机甲转瞬间后退,一击即不中即可远离。

“米奥?”维奇有些惊讶,在这样的场合中,那个少年竟然能坚持到现在,他果然有驾驶机甲的天赋。

“后退,那不是你能应付的对手。”维奇重新架好骑士剑,海兰德的断罪者,它们是战场上的鬼魅,像影子一样出没在骑士的周身,用镰刀收割着一个又一个露出破绽的敌人。

来这里的途中,他先后碰见了对方的巨神兵,到这里又见到了断罪者,这些核心武装像是不要钱一般的被投放到战场上,那么可以预想,这场战斗已经完全超出掌控了。

“去中心教堂!”维奇目不斜视,任何细小的失误都会导致死亡,对方是杀手中的精英,面对他们绝不能放松警惕!

“那里是指挥部!换而言之,是战场上唯一安全的地方。”维奇的声音通过一个频道的无线电传给米奥。

米奥咬着牙,凭着最后的力气转身而离开。

 

 

那漆黑的骑士一言未发,默默看着对方的交接。手中的镰刀轻轻旋转,刀光在铁甲上翻涌。

恍然间有什么东西靠近了,维奇一瞬间汗毛倒竖,那是从战场上培养出的直觉,他条件反射的后撤,巨大的骑枪破空而降,深深没入地面中。

那勇武的武士大步而来,他和断罪者不同,带着恢弘的气势,他们是海兰德的钢铁长城,他们是圣堂武士。

维奇无声的苦笑,真是令人绝望啊,这些骑士是真正的核心,面对他们如果没有三大骑士团的大部队在场,根本无法构成有效的抵抗。

但是撤退这种选项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三名骑士彼此相视,维奇深深地呼吸,他是圣裁的骑士,也是目前战场上仅有的有效力量。

那漆黑的机甲突然动了,谁都没有想到这种时候竟然是身为杀手这一角色的断罪者最先发起了行动,它向着正前方投掷出了巨大的镰刀,维奇迅速的转身,谁都没有想到如此巨大的机甲旋转起来会如此迅速,镰刀擦着骑士的身侧而过。

但这并未结束,维奇精准的伸手,凭借动力核心的大力输出成功抓住了刀柄!

他借着惯性带着镰刀回旋,狠狠地劈砍在圣堂武士的骑枪上,凭借着镰刀的长度,他成功摧毁了对方的左臂。

但他一击已中,却并未跟上去连续重击,而是飞快的向身旁滚落,断罪者的双手刀砸落在刚才的地方。

战场上任何破绽都可能决定生死,刚才的破绽足够巨大,可因为另一架机甲的存在,他不得不后退。对方两人配合,将很多关键的失误都弥补了。

维奇拔出另一柄绑在身后的骑士剑,为了平衡机甲的重量,一般的机甲只会配备一柄骑士剑,可是维奇不同,作为圣裁中的天才,他可以驾驭两把骑士剑。

那钢铁的骑士开始轮舞,铁剑的重量带来了无与伦比的重击,任何挡在前方的阻碍都被暴力的劈开,凌厉的剑风瞬间压制了敌方。

机甲的格斗进步一直不大,不同类型的机甲由于自身的输出力和装甲的区别很难使用统一的格斗技,在这一方面,海兰德呈现了两极化——轻型断罪者和超重巨神兵,凭借两者的配合能够轻易弥补彼此的不足,反观亚斯兰的骑士单兵能力虽然较强,但协同作战能力却要稍逊一筹。

但维奇不这么想,他认为,极致的技巧是可以压倒对方的,所以他一直致力于苦练双手剑,当初的每一次磕碰换来了今天无与伦比的压迫力。

圣裁骑士碾压般的前进,而断罪者已经失去了它的镰刀,对方节节败退,维奇知道距离决胜的时机不远了,他稳稳地把握着机甲的平衡。

终于,不断倒退的机甲碰到了一栋房屋,维奇的眼中精光一闪!

可是从口中喷出的鲜血模糊了外视镜。

那钢铁的骑士停下了,重剑在惯性下飞离,他的眼睛缓缓下移,看到了贯穿自己半个腰部的一柄重刃,他还是犯了失误——这里远远不止两个敌人!

那铁剑飞来的角度简直要把他整个人腰斩。

随着而来的飞踢他已经感受不到了,他觉得自己被击飞很远,撞碎了很多房屋,可是关键的脊柱受到了重伤,他已经感受不到下半身的痛苦了。

“哥。。。哥?”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方传来,那少年眼瞳呆滞地看着他。

他想要挤出一个微笑,可是鲜血模糊了他的外视镜,他在剧烈的失血,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

很多东西已经找不回来了,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资格享受光明的未来的,对于他们中的大多数而言,这里就是归宿。

骑士么?真是诅咒一样的东西啊。

断罪者在狂奔,它发现了远处的少年和残缺的骑士,那是必须终结的目标。

蒂诺看着对方向他袭来,那漆黑的机甲高高腾起,就算是机甲的短刀对常人来说也是巨刃。

可他重重的摔在前方,倒地的骑士伸手牢牢的抓住了它的脚踝。

所谓骑士,是总有一天要赌上自己的性命的!

自爆!

圣裁骑士团,洛克塞斯·维奇中尉,阵亡。

近在咫尺的火苗带起蒂诺的发梢,红光倒映在男孩的眼底,那个教官的大哥哥在最后做出了完美的应变,他的确是最精英的骑士,可是这不是他能够改变的战局。

他就这样留在这里了,他还有个弟弟呢,他唯一的家人再也看不到他了,死亡,是永远的相别,是再也见不到的面孔,是再也说不出口的“我回来了。”

虚弱的声音从身边传来“那就是骑士啊。”

格里菲斯无力的叹气,他刚刚恢复了意识,可是眼下的局面实在算不上乐观,他们就要死在这里了,很多事还没有来得及完成,他以为自己逃离了死亡,可是死神只是来的稍晚一点。

后来的圣堂武士提着伤痕斑驳的骑枪,机甲们陆续出现在眼前,刚才剧烈的抵抗引来了数目更为众多的敌人。

长长的骑枪指向那个瘫坐在地上的男孩,格里菲斯想要大喊,可是他知道那也无济于事。

但是白色的雾气从身边蒸腾而起,“这种时候机车漏气了么?一起炸死的结局也不赖。”他胡思乱想。

可是那并非是从机车上传来,那个冰块正在急速融化,冰直接被高温蒸发成白色的水蒸气。

圣堂武士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飞快的出枪,可是枪口停在少年的发梢前方,再也不得前进一毫。蒂诺低着头,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黑色的铁手从背后的冰中伸出,稳稳地抓住了骑枪。

那名骑士大惊,想要抽枪,却发现动不了。剧烈的高温从枪尖传来,精钢铸就的骑枪竟然开始弯曲!

那魔神一般的面具露出半张脸,像是在无声的微笑,它从寒冰中苏醒,白色的烟气蒸腾在它身上。像是在荒原上跋涉千年的众神,终于重返人间。

 

迫于无奈,圣堂武士只好松开了握住骑枪的手。对面的机甲俯身,似乎想要将那个少年庇护在身下,它的金属鳞片缓缓打开,蒂诺被吞进去了。

这一幕震惊了所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的圣堂武士发出了集结信号,无数的机甲向着一点汇聚。

魔神缓缓起身,它抬头遥望远方,像是在细嗅战场的硝烟。无数的机甲面对它举起了炮口,可它和它的驾驶者似乎没有感到丝毫畏惧。

终于,在上层命令下,枪管开始轮转,子弹从机甲的背部滑入枪膛。

可是那个身影忽然就不见了,它似乎是在漫步,可那速度快的惊人,竟然没有一台机甲能够跟上它的反应速度。

漆黑的魔神和某位圣堂武士擦肩而过,随手抛出一颗发烫的动力炉,它的动作像是轻盈的舞者,可在场的人都清楚那个胸甲足足有半米的厚度。

蒂诺的意志很清醒了,感觉却似乎像在梦境中,战场的一切都从未如此清晰,他甚至能够看见子弹在空中的划痕,这台所谓的机甲和他训练时驾驶过的完全不同,那不是操纵机械的感觉,他有着奇妙的感觉,他与这台机甲本就是一体。

越来越多的骑士从四面八方围来,他们枪声大作,可是动作却慢的令人叹息,黑色的魔神轻易地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割喉。

无形的压迫在不断地升级——那是一个人,对整个军团的压制。

房屋阻挡了炮火线的覆盖,却阻挡不了飞舞的骑士剑。魔神轻易地从一名断罪者的手中抽走镰刀,再将它送入下一名骑士的胸膛。它没有任何武器,可在场的重剑枪炮都可以成为它的武器。

无数的警告混在无线电的数据洪流中传递到艾莉娅斯的耳中,她有些面色难看,“你是在跟我说,你们整个军团都奈何不了一名骑士么?”

“也许并不是我们传统概念中的敌人。”身后年老的副官低声道。

“开什么玩笑,仅仅一台机甲,还能制衡整个战场?”她是海兰德的女王,年纪轻轻就已经位居将军,她的手段铁血骇人听闻,可如今她旗下的骑士跟她说有一个人正在袭击整个军团。

“在骑士的历史上,也曾有过这样的战争。”副官低语,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不安在指挥部开始蔓延,不知从哪里开始,那个古老的名称被连续提及,它曾经出没于遥远的神话中,也曾在近代的历史上书写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论是亚斯兰的三大骑士团,还是海兰德的新式机动武装,在它的面前都是幼小的后辈,时至今日,它们仍是骑士所能达到的极限。

圆桌骑士,那是。。。机械文明的巅峰啊!

格里菲斯呆呆的躺在残破的列车中,一切的硝烟都远去了,他的世界又回到了那个上任的清晨。

那些东西又回来了,它们君临战场,如同君王重临他的王座,在过往的几年中,他把它们尽力的隐藏,那是究极的武力,可他时至今日都忘不了那场残酷的战后结束后,他是将怎样的东西从机甲中挖出来,那已经不成人形的骑士们,他们被机甲吞噬至尽了。为了避免使用那些东西,他拿出了无数的方案,从“耶梦加得”号列车到超巨型的天空飞艇,甚至还打造了三大骑士团。

可是最后,命运仍将它们送上了战场。格里菲斯的老师说的没错,那是绝不该放出来的东西,可那个老人已经没有办法为自己的过失赎罪了。

鲜血在面甲上划出红色的痕迹,又渐渐归于虚无,圣徽在胸口变得渐渐发亮,像是熔岩在铠甲的缝隙间流淌,它的动作越来越流畅,从未有人想过原来机甲也可以做出那样的举动。

可是那钢铁的风暴突然停下了,本该席卷战场的,死亡的风暴。

它静静俯身看着另一个倒在地上的同伴。

“米。。奥?”少年的声音穿过面甲,这一刻魔神的外壳突然崩溃,露出了里面那个脆弱的少年。

可是巨大的金属人形没有回应。

后续的骑士们远远的围起了两人,他们架着重炮,却不敢开火,上一次贸然开枪的后果令他们失去了数十位同伴。

“嘿,是你么?我还没死呢。”虚弱的声音传来。他隔着外视镜的面部沾满了鲜血,凝固的鲜血令他睁不开眼,他本身也在失血,内部的磕碰更令他的关节布满了淤青。

“抱歉了,不能带你去圣城了。”他的声音渐渐虚弱。

“会的,我们一起去,还有莉莉娅!我们要买好大的蛋糕,住最好的房子!”别死啊兄弟,我们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撑到现在的。

可他没能等到回话,米奥昏了过去。

那魔神仰头,张开口部,浑身的蒸汽剧烈的喷涌,气浪掀起了周边的碎石,无声的咆哮令每个人都心底一颤。

他抱着金属的人形缓步走向格里菲斯,背后的机甲集体沉默着,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对那个怪物发起攻击。

它放下米奥,准备转身离开,可是一只手抓住了它的腿甲。

格里菲斯在圆桌骑士面前是那样的瘦小,可他的眼神同样坚定。

“拿上你的骑枪!它们的舞台可不只是地面!”他大力的拍开一个液氮封存的舱体,那杆枪通体暗黑,以银色的外骨骼包裹,枪口下方是和骑士等长的刀刃。

圣枪·Gungnir!它曾经打出决定世界的一枪。

魔神握住那柄枪,向前缓缓走去,随着他的前进前方的机甲集体后退,它们收起了枪炮,面对这样的对手冷兵器更为有效。

漆黑的机甲猛地下蹲,在地面上炸出长达数十米的裂痕!

它腾跃而起,在空中翻滚,刀刃带着巨大的重量从天而降,劈开了一名骑士的头部,顺手抽走了敌方的骑士剑。

那是双剑的轮舞,但不同于维奇,舞者在空中穿梭,那超乎想象的动作带来的攻击性是压倒性的,绝对的暴力震慑了所有的人。

艾莉娅斯看着远方那个在空中的目标,她只有在焦急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咬着自己的手指,这或许也是她身上仅有的一点女孩气了吧。

可那魔神也看到了她,白色的指挥舰未免太过显眼。

圣枪遥遥指着远处的目标,像是骑士发出必杀的宣言。

它开始急速的奔行,一瞬间所有的军团中警报大作,巨神兵们开始汇集,圣堂武士如临大敌。仅仅一个人,面对成百上千的敌军,发起冲锋!

“所有人回防!保护指挥官!”数以百计的指令迅速下达,不论在哪个战场上,指挥官就是将棋中的“王座”,失去王座,只有一败涂地!

“不!”艾莉娅斯一把抓过无线电,“从后方包抄。”

这是战术中的“围杀”。

她自己的处境十分不妙,久违的兴奋在她身体中苏醒,她的瞳孔像蛇一样缩小,在死亡的边缘她意识到了巨大的价值,她本就是赌徒,只要能够生擒那个骑士,海兰德就能逼近圆桌的奥秘!这样的利益完全值得她舍命一搏!

“猎犬怎敢围杀狮子?”格里菲斯大笑,却又被硝烟呛得咳嗽不止,巨大的阴影遮住了他头上的阳光,巴别塔的巨型浮空战舰“天空王座”亲临战场!在自己的总长陷入危机后,这座机械史上最顶尖的机构毫不犹豫的动用了最强的武装力量。

“那台机甲,可是圆桌的骑士王啊!所谓骑士王,是要有千军万马相随的!”格里菲斯知道这场战争的主动权已经完全不在敌方手中了。

地平线的远方,海潮般的骑士们奔袭而来。

黄金十字,圣裁骑士,剑与玫瑰!它们披着日光,重炮和巨刃抗在肩上,亚斯兰帝国十字军骑士军团,全军降临!

“撤退!撤退!”海兰德已经失去先机了,它们长途的奔袭固然充满了意外,可也对战力造成了无可比拟的损失,如果这种时候强行作战,将是团灭的下场!

可又则能叫人甘心呢?

砸入如此众多的兵力,占尽先机,但是从发现那个意外的试验场开始,一切都变了,敌方的拼死的抵抗,崩塌的雪山令整个突袭被迫暴露,留给了敌人请求支援的时间,如今已经大势已去。

“不行!”艾莉娅斯的眼底有什么东西在游动,“我要最后一搏!”

在赌徒之前,她首先是个疯子,不然也不会制定如此疯狂的策略。

 

贝尔德用力将被刺死的骑士从身上翻下来,他仰面朝天大口喘息,老板也靠在他身边,外视镜早已破裂,新鲜的空气灌入肺部,混着硝烟和硫磺和味道,呛得人泪流不止,可他们也没多少力气去咳嗽了,这几乎是一场必死的战争,可是如今曙光降临,他们从人山人海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嘿!”贝尔德想要说兄弟我们发达了,我们拿到了巨大的军功,我们未来可以牛逼了,我们我们,,,我们活下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的像是残破的风箱,连一个字都没能吐出来。

老板的眼皮沉重的像是铁板,他们的身体已经疲惫至极,本该力竭而死,可是敌人退去了,随后而来的阴影笼罩了整个战场,那艘覆盖天空的巨舰隔着数千米发出死亡警告,成群的骑士涌来,熟悉的十字盾与剑的旗帜开始占领这座小镇。

 

海兰德的骑士开始缓缓收缩,它们渐渐组成一个倒尖塔的形状,将白色的指挥舰拱卫在中间。

那个女人站在指挥舰的最上方,风带起她的发梢,她苍蓝色的眸子里满是疯狂。

巨大的铁笼开始缓缓上升,无数迷茫的孩子,痛哭的妇女,他们拥抱在一起,挤满了那些钢铁的囚笼。

她竟然趁势捕捉了幸存的居民!

在外界的传言中,那个女疯子最喜欢在攻城后屠城,她铁血的手腕帮助海兰德王国在短短数年内用武力震慑了周边国家,尽管手段过于残忍,可她毫无疑问是促进联邦形成的巨大功臣之一。

眼下的情况要比她屠城来得更为糟糕!

那些看似手无寸铁的居民,他们的肉身脆弱的甚至挡不住铁甲的前进,可在这场战争中,那是整个战场上最坚固的盾牌!

在悲鸣声中,那漆黑的魔神缓缓停下了脚步。

艾莉娅斯高高的站在指挥舰上,她凝视着远方海潮般的骑士团和那仅有一名的骑士。

她还未完全认输,所谓奔袭,并不是只有先行部队,她只是将自己当成了利剑,只有能够看的到胜利,那些按兵不动老人们才会冒险一搏,像是闻到腐肉味道的乌鸦。在她优先入城的消息传回后,大批的海兰德骑士正在赶来的途中,等他们到来,胜负还是未知之数!

成群的居民,那是对于艾莉娅斯可以掠夺可以杀戮的蝼蚁,可对于亚斯兰的军士,那是绝不能开枪的目标,所以她用数百人的命,来做自己盾牌!

蒂诺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他无比畏惧从眼前的景象中找到那熟悉的白色衣裙,可又不想她消失不见。

他忽然就慌了,她用数千人的性命来要挟他,可他真正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另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回身隔着外视镜看见了那张布满血痂的脸。

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可是他的口型无声地说着两个字。

开枪

回过神来的时候泪水已经打湿了他的面颊,他知道隔着外视镜的另一边,那个少年也是一样的。

是的,他知道米奥是对的。

他们已经输不起了,有时会吹胡子瞪眼的葛恩大叔,会耐心陪着他们训练的教官哥哥,还有那些温柔的居民们,都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原来你所有的宝物,都是那么瑰丽而脆弱。

如今他连她也要失去了,从心底来说,他不知道莉莉娅是否平安无事,可那里是她幸存的唯一希望,如果连最后一个可能也抹掉,她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硝烟,铁甲,长枪。

蒂诺的手微微颤抖,他还不适应这种感觉,像是凝塞的胶水灌注全身,每一个动作都被延迟。

他还太年轻,还远远不够资格去面对死亡。

鲜血模糊的钢铁覆盖在他的手上,他微微一惊。

急促的喘息声从巨人的身躯中穿来,他知道那个铠甲里面的少年早已疲惫不堪,却又心跳如擂鼓,血液沸腾。

他犹豫了,因为他闻到了花香,像是教堂后平旷的草原,白色衣裙的少女挽起垂到耳鬓的长发,轻轻摘下一朵风铃草,他抬头想要看清少女的脸,却不知何时被泪水模糊了双眼,但在他的印象中,少女一定是微笑着的吧。

泪水划过脸颊,伴着已经暗淡的血滴答,他握住扳机的手被人轻轻按下。

于是一切声音都远去了,利剑在空中被凝固,爆炸只剩下绚烂的火光,钢铁间的碰撞是那么磅礴,在此刻却又悄无声息,通天的光柱吞没了他的眼,也悄然涵盖了那艘钢铁的指挥舰。

白色的连衣裙在风中起舞,似乎带来了草原上独有的芬芳。

片刻的寂静,犹如千年那么悠长。

于是当初约好的时光再也不会回头,就此沉默在记忆的远方。

“下一次,不会再有人帮你按下扳机了。”身旁的骑士缓缓倒地,似乎在耳边低语。

原来所谓约定,一起共度的时光,是那么的珍贵而脆弱。

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大地上狂奔,他驾驭着骑士撕裂一具又一具对方的装甲,像是魔神,又像是迷路的孩子。

找不回来了,很多东西都找不回来了,他没有找到她。三个人的记忆,从此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当援军抵达战场,剑与玫瑰中号称‘断剑’的卢克爵士只看到散落满地的机甲残骸,鲜血和墨绿色的冷却液混在一起,暗红色的钢铁骑士仰望天空,背后的金属管道早已在超负荷的状态下被灼烧的变形,残留的燃料在断口处被高温蒸发成蒸汽,他撑着那柄银白色的长枪,另一架机甲倒在他的脚下。

鎏金的面具从脸上滑落,少年苍白的脸面无表情,但卢克却感到了平静之下暴风般的悲伤,如同海潮席卷整个战场。

隔着遥远的距离,敌军开始撤退了,艾莉娅斯猜的没错,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下,那些幕后的家伙是不会轻易压上筹码的。她足够疯狂,可她的盟友没有舍命一搏的胆量。

那个已经耗尽燃料的骑士静静立在那里,但卢克周围所有的军人都不自觉的提高警惕,钢铁骑士们排出大量的烟气,谁也说不清面对那个孩子为什么会畏惧。

连卢克也失去了和那个孩子平视的勇气,他轻轻低下头颅,右手按在胸前。那是帝国军部的正式礼节。

“亚斯兰十字军,向阁下致以至高的敬意!”

所有的骑士剑指上方,向着这位死神般的骑士行礼。

圣城,亚特兰蒂斯

这里是万城之城,宽广的礼道可以容纳十几辆马车并肩而行,金属的立灯在两侧绵延,像是守卫城市的骑士。四道主道汇聚而成巨大的十字,皇宫恢弘的伫立在中间,那里是圣城的中心,皇宫的左侧是圆形的大理石宫殿,那是十字军的本部,以西有着号称全世界规模最大的教堂——圣玛利亚神殿,与皇宫相对较远的地方则伫立着那座通天的尖塔。

但今日的礼道被人刻意的清空,所有的马车和礼车被强制限行,两侧的立灯挂起红色的彩带,居民们站在街边,面容狂热的望着城门的尽头。

他们并不清楚雪山狙击战的内幕,只是简单的知道又打了一场胜仗,在海兰德的野心逐渐扩张的现在,这无疑是一针强心剂。

小孩们从人群中挤出,望着远方腾起的硝烟,那是骑士们凯旋的序章,孩子们的眼中带着无比的渴望和向往,就算在贵族林立的圣城,骑士仍然是高贵的象征,大多数贵族女性的梦想就是找到一位属于自己的骑士。

无数的钢铁巨人们出现在视线的末端,它们带着长枪或重炮,阳光打在它们的胸甲上闪闪发光,整齐划一的踏地声隔着数百米就令地面开始颤抖。

骑士们在城门前自动分开,有人自觉把守住了门户,后面的骑士鱼贯而入。

圣裁,剑与玫瑰,黄金十字

他们威风凛凛,扛着巨大的旗帜,那些徽章刻印在旗帜上,随着风而舞动,人们狂热的欢呼,真是英雄的归来!

蒂诺从指挥舰上向下看去,那是人群的海洋,他们赞美着护国的英雄,少年们恨不得冲入队列中,少女向着心仪的骑士抛出花束。这样盛大的场面,可他突然觉得有些累了,疲倦像海潮一般从他身体的某处开始翻涌,他靠着栏杆缓缓坐下,双手抱住膝盖。

他曾经无比羡慕这样的情境,米奥常常给他描绘那样宏大的场面,如今他站在指挥舰上,军校们都必须严格遵守自己的岗位,可他不需要,他是战争的英雄,他来到这里注定要提升军衔,有谁能够对英雄说不呢?

“真的是。。很壮观哦!”蒂诺轻声说,他知道那个家伙听不见了,他躺在救护舱中,格里菲斯说他的心力衰竭得厉害,只有到圣城才有可能恢复。

如今你万军相随,可最初答应陪你的人已经不能和你并肩了。

蒂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走完这场礼道,人群的欢呼声一浪更比一浪高,但他已经无法回忆起开心的感觉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麻木,那个名叫蒂诺的少年和雪山边的小镇一起被埋葬了,回来的是被尊为圆桌骑士的空壳。

站岗的军士们用敬畏的目光打量着蒂诺,他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的样子根本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可就是这样的孩子,在援军抵达前徒手击溃了对方数以百计的装甲,更是一枪打穿了指挥舰。这样无双的军功,这样强大的骑士,虽然万军归来,可骑士们心知肚明这应该是只献给少数人的礼赞。

可他似乎和这个场景脱节了,欢乐的浪潮排在海滩上,那个独自一人的角落像是小小的礁石,再大的浪潮也抹不去那样的悲伤。

移动中的军团停下了,蒂诺从上方看去,几位老人站在礼道的尽头,为首的老人头戴金红色的皇冠,手执一根黄金的手杖;左边的老人身着白金色的圣袍,慈祥和蔼;右侧的很难说是一位老人,他分明很苍老,可那威严的军装,挺拔的身姿,巨大的威严从他的周身溢出,令人觉得是羊群中蹦出了狮子。

“此次远征,已经击溃海兰德的入侵。”军士们向着那些老人行礼,他们是这个国家真正的巨头。

以皇帝为核心,不论是教派的大主教还是军部的亚历山大元帅都是这个国家阶级的顶层,和他们不同,许多圣议会议员的名字并不像某些著名的贵公子和功勋骑士那样广为人知,比起在台前起舞,他们更愿意站在幕后做牵线木偶之人。

但作为阶级的代表,总要有人站出来以示对胜者的嘉奖。没有人敢于轻视骑士,那是事关核心武力的阶层,为了不让骑士们自己抱团打乱了帝国的权力分布,他们建立了完整的选拔系统,由王室和各个阶级来选拔自己的骑士,不同的册封方式决定了在骑士的身份之前优先阶级的利益。

军部名义上主管统一的远征,可实际上各个阶级仍对自己的人有着极大的干涉力度,因此统一的出征需要协调的时间更为长久,如果不是急报表示海兰德的入侵已经难以抵挡,这批援军抵达战场的时机还会再晚一点。

“有些讽刺不是么?”身边传来某个人的声音,蒂诺茫然的抬头,发现那个人靠在栏杆上,手中抓着一个铁皮的酒壶。

“格里菲斯。。大人?”对于这个神经病一样的家伙,蒂诺还是有些犹豫的。

在战后的清晨,这个看上去很不正经的家伙在破败的小镇边上喝酒,那辛辣的酒液令他差点呕出胃液,蒂诺站在他不远的后方,白色的绷带包住了头和腿部。

蒂诺伸手摘下一朵风铃草,这个时节风铃草开花了,很淡,但是很香。

两个人一个在发呆,一个大口饮酒然后干呕。

“我有个朋友,严肃的像个傻子,只会说些路人的台词。”格里菲斯喝干了或者说吐干了一整壶,“后来他没抓住我的列车,死在了那里。”他似乎是在讲故事,也没管蒂诺有没有听。

“他的葬礼办的很宏大,他毁了半座山陪葬。”格里菲斯叹气,那个男人算是朋友了吧,东方人说喝过酒就是朋友了,可他实在是适应不了这种当地辛辣的液体,而且这种交杯酒,有点迟了。

蒂诺默默看着手中的风铃草,草原上吹起熟悉的凉风,带走了盛开的小家伙,他遥望着空中越来越远的小黑点,看着它消失在视线尽头。

 

圣城,巴别塔总部,总长办公室

“呼,可真是累死我了。”格里菲斯一进来就瘫坐在沙发上,大口的呼吸着,觐见国王那种严肃的场合委实不是他的风格,作为幕后的权力者之一连续的曝光在民众面前也的确没什么好处。

他隔着桌面将一大叠文件和信封推向蒂诺,随后点燃了一根纸烟。

“这是你应得的。”

蒂诺翻开首页,是一份骑士军籍的册封证明,下面陆陆续续是一些军部的条例,银色的十字徽章表明从此刻开始他就是十字军中的一员,而金色的肩章表明他已经位居上尉,这是个极度重视的信号;所有的提拔都是循序渐进,初次获得正式军籍就被直接提拔为上尉,他的未来可想而知,这座帝国背后的某些人表明了对他的高度重视。

“我是要加入十字军么?”蒂诺开口。

“不,虽然你的军籍在十字军,但你还远远未能建立起足够的关系网,你需要更多的历练。”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个老人挺拔的身姿出现在会议桌旁。

“格里菲斯卿,你可真是个亡命之徒啊!”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格里菲斯。

“嗨,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他们背地里叫我疯子很久了。”他胡乱的挥挥手,就当是两位圣议员的见面礼了。

“你把自己压在前线,简直是在逼我动用整个军部去远征。”

“老头,是你们从一开始就没能找到自己的定位!海兰德的那个女疯子要比我们预估的还危险的多,这次真的是在冒险,如果他们的援军敢于拼死一搏,我们能否守住还两说。”格里菲斯抬头盯着对方的眼睛,“你知道我们死了多少人,才勉强撑到了你们来?如果不是圆桌的觉醒,我们已经满盘皆输!”

沉默,在办公室中弥漫。

“我是十字军的元帅,我必须守在帝国的中心。”许久,亚历山大开口。他的目光有过一瞬的暗淡,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将军再也不会回来了。

“帝国的那些老东西只懂得在黄金的座椅上把玩女人,他们是不可能扼制海兰德的,我们需要一位前线的指挥官。”格里菲斯目光一转“现在我们来做个交易。”

蒂诺抬头。

“我们需要一个人,既不能和教派有联系,也不能完全出自军部。而且要有足够的才能去驾驶骑士。我的十字军是帝国的盾,我们需要他成为帝国的剑。”亚历山大也注视着那个孩子。

“所以才选我么?”蒂诺轻声回应,他知道这场交易要赌上的是他的一生。尽管来这里的时间很短,但他还是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独有的冷血。高塔林立的黑色钢铁丛林,只有有价值的人才有资格被当成筹码。但他很高兴自己还有点价值——至少这样他还能换点东西。

“我的朋友。”他抬头,目光格外的冷厉,也许他从未想过自己还可以发出这样的目光。“我听说只有圣城能够救他。”他没得选,他已经失去莉莉娅了,决不能再失去米奥,这是他仅剩的亲人了。

格里菲斯拿出一封诊断书,递给蒂诺。

“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就直接送往最顶级的医院,他会在那里得到最好的治疗。但头部受损和身体高负荷不是简单地疗程就可以痊愈的,他现在处于昏迷中,维持他的生命需要顶级的医生和最先进的药剂。”

他又拿出另一个东西,漆黑的信封,从中抽出一张银色的纸张。蒂诺接过纸张,那居然是纯银的,这种合约在帝国的历史上从未被听说,事实上这也是加工赶制的产品。

“我们决定重启圆桌骑士计划。”格里菲斯深深地呼吸,一字一句吐出这句话,这是太过危险的东西,可失去0号试验场和尤里乌斯的如今,他们手中只剩下这张王牌了。

蒂诺毫不犹豫的落笔。

DINO,那个花体的单词在银色下闪闪发光。

这才是真正的合约,这张纸的背后是究极的武力机构,那些历史上的骑士们即将复活,而他要率领的军队是最强的利剑,他们曾经改写这个世界的历史,而这样的军队就在他的眼前。

“这是你的军队,我和元帅阁下是你隐形的后盾,而你,将是圆桌的骑士王!”格里菲斯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回荡,在这件仅有三人的办公室内,帝国的权利布局被轻易地预定,从此新的权力者将登上舞台。

“本来今天皇帝陛下是要亲自接见你的,但我和元帅认为现在接触权利的顶层对你而言还太早,你的势力还未远远成型。所以我们婉拒了。但看来他们对你的执念很深啊。”亚历山大抛出另一个信封,格里菲斯和蒂诺都愣住了。

那也是一封册封,却不同于军部,是关于伯爵的册封。

“真是巨大的手笔啊。”格里菲斯倒吸一口凉气,和已经签订隐形契约的他们不同,伯爵这个爵位远远高于上尉的军衔,在圣城内已经可以算是有头有脸的贵族了,这样明目张胆的拉拢,贵族派是想要抢人吗?

圣城内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开始了试探。

和格里菲斯不同,蒂诺很快意识到了这个爵位的意义。

“收下这个爵位,我就不单单是军部的人了,对吗?”

“不错,而且你别无选择。”亚历山大有些欣赏的看着这个少年,“现在的你,远远不够资格拒绝贵族派的好意,而我和格里菲斯,从阶级立场来说是贵族派的对立面,如果你要发展成为指挥官,必须得在各个阶级间如鱼得水,才能得到他们的支持。”

“剑与玫瑰,黄金十字,圣裁,要想成为统筹全局的指挥官,你不能在帝国内和贵族派对立。”格里菲斯也反应过来。

“但你也需要自己的队伍。”亚历山大看着这个少年,“没有任何指挥官是在孤军奋战,他们的心腹是战场上最优秀的参谋,最精英的骑士。而你的直属,将是整个圆桌骑士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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