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衣绿手套

97年香港回归,那时我还不知道这是个举国上下的大事。我的大事是怎么得到一条橡皮筋,这样星期一下课的时候,所有的小女孩就会围着我说着讨好的话让我同意她们一起跳橡皮筋。

我的第一条橡皮筋前前后后断了许多次,打结后变成许多小疙瘩,然后它越来越短,失去弹力,再后来再也没有人玩我带的橡皮筋了。

奶奶在学校门口开着小卖部,所以家里人是不给零花钱的。我所有的学习零用都是来自那里。在爷爷奶奶的家里女孩子是不太受欢迎的,即便是守着每个孩子都羡慕的小卖部,我也很难再重新拥有一根新的橡皮筋。

奶奶这样让妈妈流过很多泪。那时我总不明白大人们为什么能够说着说着就留下泪来。因着这样的原因,爸妈觉得亏欠我很多,爷爷奶奶没有的疼爱他们一并补偿着。所以到现在在爸妈面前我比弟弟更会撒娇也更“硬气”。

九十年代的妈妈很年轻很赶时髦,经常会买来毛线给一家人织毛衣毛裤。她喜欢给我穿红色的衣服,连续几年织了两个毛衣都是大红色。深秋的时候就把毛衣套在绿色校服的里面,包裹的圆乎乎的我到处跑。

我们的小学是几个村里的人集资建的,所以叫三乐联小。联小建在跟堤坝一样高的高地,门口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斜坡。斜坡的两边被奶奶从坡上到坡下种满了地瓜。夏天的时候就很好,放学就和小伙伴趴在斜坡的台子上披着落日写作业,急急忙忙地写完,也可能写不完就跑着玩去了。若是到了冬天,不下雪还好,下了雪斜坡上就变成了冰场,中午放学的时候最壮观,学校里最年轻的男老师也不骑车了,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在冰面上走动,一个滑倒就马上滑倒一片。那时候的冬天真冷啊,一说话就吐一团热气。斜坡的冰场好像一直在,很多很多天。

通常我都会早早起来晃晃悠悠的走路去学校。下雪的时候就会带上妈妈早就给我织好的连指手套,大拇指和四指分开的那种。手腕以上的部分是墨绿色的毛线,手腕的地方用的有些发白的浅绿色毛线。为了防止他们掉了或者丢失,妈妈专门在手套的边上另外系了一根毛线把它们两小只穿起来。可我一边走路一边玩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把它弄丢了。

我是到教室坐下以后才发现手套不见的。也不知道是出于喜爱还是对妈妈辛苦的珍惜,我赶快跑去来时的路上寻找。哈哈,它当然被我找到了,找到时候它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学校门口斜坡的冰场上。也许是那时来的学生还没有很多,也许是没有人注意到或者喜欢这个绿手套,反正它就是乖乖的又戴到我的手上了。

后来的冬天,我却没有再见到过它。我知道它一定它被压在衣柜的某个地方。

那时候我大概不知道,我会把这对绿手套记得那么久,哪怕在遗失了它以后。

也许是因为它的颜色可爱,也许是我爱妈妈,爱她给我织的绿手套。

妈妈给我织的两个红毛衣,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我喜欢的是她的那一件浅蓝色夹着闪亮金线的鸡心领的毛线马甲。妈妈是很有先见的,要不然红毛衣怎么我穿完了,后来又留给了弟弟穿。我也期待着有一天妈妈的蓝色马甲会留给我穿。

可是整个小学时代,我怎么长啊长啊也没有长个,姑姑家的表姐大我一岁,却发育得很快。她在六年级时就有着少女的身材了,妈妈也没有和我商量就把马甲送给了表姐。我心里是有些不开心的,却也想着表姐也会送我我喜欢的她的衣服,等我再长高一点表姐又会把马甲重新送给我。可是等啊等也没有等到马甲又重新送给我。后来就等忘了。再后来我学会了像大人一样烫头穿裙子,就再也没想起过那个蓝马甲。

吕老师问,那个马甲你现在还喜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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