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与谁的翅膀（二十五）

“白苓。”

“你这么快就到了。”

“嗯，还好吧，先过来这边逛逛。”

“那。”

“我们一起走一走，然后一起吃午餐吧。”

“好。”

林泰深领着我到了一家咖啡馆前。

咖啡馆由内到外都是欧式装潢，或者说，咖啡馆本就是高楼林立中一座渺小的欧式建筑。

偏棕色的灯光侧卧于古典木桌上，一手握印有英文大字的书籍，一手撑着脑袋，细细品读书籍，俨然一个绅士的模样。

林泰深一路有说有笑，将我带离我原先既定的观景路线，一路弯弯曲曲，走过许许多多未曾见过的景色，终于在太阳又躲回云层背后的时刻来到了这家咖啡馆。

我看着他的眼，不论在路上，还是此刻于桌子的两端，细细观察了许久，终于确定有什么东西依旧离我远去，但仍有什么依旧留着。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呀。我们都好久没有联系了。”他在不知何时的哪个话题后，笑着向我问道。

“就这样啦，都得出来散散心了。”

“确实很久没联系。”

一层小浪自远方而来，轻轻拍打桥墩，溅起几滴水珠。

“你忙吗？”几乎是在同时，我们一起向对方问道。

现在，眼前的林泰深把菜单翻来翻去，终于确定了餐品，服务员穿着西式的白衬衫背带裤不紧不慢地走来，低下身听他清脆而有些博得人喜欢的声音。

灯光洒在他浮出些许油的脸上，闪闪发光，像极了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畔。他向我看了一眼，我手握着手机，放下又拿起，看着他的菜单。

他依旧翻着菜单，纸张滑过指尖的声音融入正播放着的古典乐中，捻起花瓶里的蓝色妖姬，散发淡淡清香。每个人都成了一滩水，静静流淌在短暂的美好世界中，终至在一杯咖啡中来回打转。

仿佛所有话都已经说完了那样，现在只需要时间耐心地冲刷又被重新修补的桥梁，而人不必再去做什么。

林泰深，一个让我宁愿跑到千里之外也不想再碰到的名字，却又再次遇到，无法逃脱。

但逃避又真的能够回答所有问题吗？

“白苓。”

他又说了起来。

“泰深，这边还是挺好玩的。”

“谢谢你带我逛了一上午啦。”

他有点慌张地摇摇头，手在半空中快速地摇摆，留下无数的重影。

“没有没有，应该的。”

“下午你有时间吗？”我身体向前倾，影子覆盖冒着水汽的咖啡。

“没，噢，不对不对，有时间，有空。”

“嗯。”我把身体收回桌面外，点点头。

灯光、音乐、香气回到它们的本源去，又相互交缠成一股，直直击破空白灰暗的世界。相册式的菜单合成一册，又跑向一旁，将我与他之间的所有障碍清除。

 “白苓。”

“嗯？”

“你是来找我的吗？”

“不是哦。我只是碰巧到这边碰见你而已。”

“没想到我在这里吗？”

“嗯。”

我咬咬牙，握了一下拳。

“你可以放弃了，真的。”

“或者，忘得一干二净吧，不用再保存什么。”

林泰深表情僵住，浮出许多不同于玩乐时的乌云来，外面的世界雷雨交加。

蓝色妖姬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