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东京物语》《麦秋》:人们笑笑,说他们老套。

小津的家国情怀,从小到家庭的生活百态到对整个社会的反思甚至哀叹,我们今天看来,仍然受用。当我看到《东京物语》最后岳母对纪子说“你是个好人”的时候,也不禁感慨,这个评价也许只有上一代才能有资格给予,最珍贵和难得,当然在当时的日本社会可能也已经变得没有用处,并不能带来现世的价值,对已经分剥离析的家庭来说,纪子是那个心存善心的好人,也是一个让人感到遗憾的独身孤者。


社会在飞速发展的同时,是不会提醒一些人“来啊,一起上车”的,安顿在东京的三个孩子也不过勉强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而已,下班在居酒屋苦闷地解压,守着美发店的二哥和二嫂不加掩饰地对老人疏于照顾,甚至嫌弃他们没有在海边多待几天就早早回来。“东京也看过了,是时候回家了。”,老人望着大海,他们心中的东京曾经很远,也可能很不一样,想象中的遥不可及如今终于变成眼前的景色,对于已经在家乡一辈子的人来说,这眼前的东京真的就没有什么不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这里有他们的儿女,可对于父母来说,他们爱的人是成家立业的儿女,而儿女们更爱的却也变成了自己的下一代,爱着的人的家也无法成为自己的家,老一代的家就真的只能是他们家乡的那个家了。

小津镜头下的物景和人总是被安排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地面的榻榻米、桌边、拉门、门庭映托下的人物,在有限的空间中行动和对话。正如在西方经济牵制下的日本社会本身,加之自然环境的突变频发,人们本身生发出的制约感和警惕性,特别如今,甚至在一些方面发展为某种无力和放任。小津是导师,他具有哲思般的镜头和人物表现,是一种在生活中娓娓道来的温存,让观看的人可以参悟到很道理。

记得还在北京的时候,从沈阳到北京的高铁最长也就只有五个小时而已,而这短短的旅程,对于长居家乡的父母来说却是最遥远的期盼。而每每有空,往返于城市之间的,总是我。我常常在想,这样沉淀着的牵盼,也许不是北京有多远,而是老一辈的想象中的那个远方太遥不可及。那遥不可及的,有那个好像发展很快的都市,也有那个在都市中好像他们再也把握不住的挚爱的儿女。


现实就是这样,社会在进步,人们流向不同的城市,城市在发展,可发展的程度又各不相同。原生家庭被动地被割裂开来,最后那些走了的人们可能跟随着自己的城市安家落户,原生的家庭和重新组建的家庭便自然而然产生了一条沟壑,可能很大,也可能不大,可能他们愿意迈过,也可能就此成为两个独立存在。就像《东京物语》中,妈妈说“原来东京也没有那么远”,可最后他们还是回去了,不一定就因为老家有多好,而是东京他们也待不下啊。


《麦秋》中的纪子最后嫁给了那个带着孩子的谦吉,身边的人不能理解,父母生气道怎么这么重要的决定连商量都不跟家里商量,好友说一直以为她会成为那个在花园里种着花,听着肖邦的音乐,一打开冰箱满是可乐,会隔着篱笆跟邻居说哈喽的太太。而如今纪子的选择是要准备过辛苦的日子了,但她好像脸上的开心和幸福却是确定的,原来她的归宿是那个一直在身边自己却没有发现的谦吉,一个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放心到可以一起过紧日子的伴侣。说小津的电影很日本,其中的一个原因便是处处透露着一股“物哀”的情绪,一种自然周而复始,花开花谢之后的不再无明,一种岁月流逝后,守住最后留下的安稳和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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