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1-20林汝志|台州人文地理-从抗倭到平倭 戚继光的高光时刻

近日,全国重点文保单位、位于台州市椒江区的戚继光纪念馆,开始了新一次的修缮提升,以更好地保护和传承戚继光文化。戚继光文化,在台州日益受到重视,已成为台州的文化名片之一。

戚继光(1528-1588),字元敬,号南塘、孟诸,山东登州人。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奉命调到浙江抗倭前线抵御倭寇。先任浙江指挥司都司佥书,前后转任宁绍台参将,台金严参将。戚继光是一代抗倭名将,我国最著名的民族英雄之一。

明朝建立以来,倭寇不断入侵,给东南沿海百姓带来深重灾难。特别是到了嘉靖年间,倭患尤其严重。而浙江地处东海之滨,海岸线漫长曲折,外则岛屿罗列,内则港湾密集,有利于倭寇盘踞、藏匿与劫掠,是倭寇经常出没的地方,“自倭奴入寇东南,惟浙为最甚”,而台州六县受害尤其深重,百姓处在水深火热的倭患之中。

在这民族的危难时刻,抗倭英雄戚继光被调到浙江,调到台州,开展了艰苦卓绝的抗倭战斗,取得彪炳史册的台州大捷,彻底扭转了抗倭斗争的被动局面。之后戚继光转战福建、广东,彻底剿灭了横行东南沿海二百多年的倭寇。

九战九捷,威名大震

嘉靖三十八年 (1559),台州桃渚所被围,四面皆倭,危在旦夕。戚继光奉檄驰援,桃渚得以解救,前后又剿灭盘踞在椒江栅浦和三门海游的倭寇,台州全境三巢倭寇得以全部清除。嘉靖四十年(1561),戚继光在台州转战一个多月,先后取得宁海、新河、花街、上峰岭、披山、洋坑、藤岭、长沙和洋岐等战役,九战九捷,大败倭寇,取得彪炳史册的台州大捷。

台州大捷有重要意义。

它是戚继光作为首任台金严参将,独立指挥作战的首捷之地。戚继光也由此得了一个绰号叫“戚老虎”,威名大震。

同时,台州大捷给入侵的倭寇以歼灭性的打击,是明代东南沿海抗倭战争的转折性战斗,是明军从抗倭走向平倭的经典之战,对平定浙江的倭患以至于整个东南沿海抗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经此大捷,明军从被倭寇牵着鼻子走,到追着倭寇打,彻底地扭转了明朝抗倭战争的被动局面。经过台州大捷,倭寇尝到戚家军的厉害,慑于“戚老虎”的威名,不敢窥视浙江沿海,前后延绵二百年多的倭患从此在台州的大地上几乎绝迹。

台州大捷后,总督浙直福建尚书胡宗宪心受其感,亲自捉笔操刀,书写上表朝廷。上疏:“浙江倭寇,自四月以来,合谋连腙,屡犯宁、台、温等境,我师御之,战之海者六,战之陆者十有二,计前后擒斩一千四百二十六人,焚溺死者无算,今荡平”(《明世宗实录》卷501)。称戚继光“累解桃渚之厄,屡扶海门之危”,“台民共倚为长城,东浙实资其保障”。

组建戚家军,创建鸳鸯阵

在浙江抗倭时,戚继光发现,兵农合一的卫所军,纪律松弛、素质不良、战斗力低下。戚继光决定改变传统的卫所制征兵模式,改为募兵制,组建戚家军。

他三次上书议募兵。嘉靖三十五年(1556)十一月,时任宁绍台参将戚继光起草了《任临观请创立兵营公移》,第一次正式向上司提出募兵的建议。嘉靖三十六年(1557)二月,他再一次提出《练浙兵议》。嘉靖三十八年(1559)秋八月,又上《练乌伤兵议》,提出要训练乌伤(义乌)兵的建议,要求罢去所部旧兵,招募新兵。这次建议得总督浙直福建尚书胡宗宪的批准。九月,戚继光去义乌募兵,在义乌县令赵大河的密切配合下,戚继光经严格挑选,招募了义乌的陈大成、王如龙等3000名矿工和农民。

嘉靖三十八年(1559),戚家军建战后,戚继光根据浙江多山地、道路起伏大、兵力不易展开等特点,因地制宜,创造新的战斗队形——鸳鸯阵,并针对倭刀的威力,创制新型兵器狼筅。

鸳鸯阵以十二人组成一队,长短兵器互相配合,可随地形和战斗需要不断变化。队形最前面一人为队长,其后二人一执长牌一执藤牌,另持带腰刀和标枪;长牌手可挡重箭、长枪,藤牌手除掩护还可与敌近战。其后二人为狼筅手,以南方生长的毛竹为武器,掩护盾牌手的推进和后面长枪手的进击。再接着四人为长枪手, 长枪手后又配镗钯手和短刀手,以备长枪手未能制敌时冲上前杀敌。最后一人携带物资,保障部队的后勤供应。

此外,以上队形还可视需要灵活变纵队为横队,变一阵为“两仪阵”或“三才阵”。鸳鸯阵有两大长处,一方面作战时士兵相互保护,狼筅护藤牌,长枪护狼筅,镗钯护长枪,两两相对,形似鸳鸯,不容易让敌人各个击破。另一方面让长短兵器相互配合,变化多端,能很好地发挥出各种冷兵器之所长,作战时显得得心应手。

撰写《纪效新书》,军事理论形成

为了训练戚家军,戚继光在台州抗倭时著写了《纪效新书》,该书标志着戚继光军事理论的形成。因此,台州也成为戚继光军事思想的源发地。

据《戚少保年谱耆编》卷一:嘉靖三十九年春正月著《纪效新书》。“凡十有四卷,计数万多言”,夫曰“纪效”,明非口耳空言;曰“新书”,所以明其出于法而非泥于法,合时措之宜也。

《纪效新书》所述内容具体实用,既是抗倭中练兵实战的经验总结,又反映了明代训练和作战的特点,尤其是反映了火器发展在一定阶段上作战形式的变化,具有较高的军事学术价值。

同时,台州大捷为戚继光的军事思想和军事改制进行了实践检验,进一步巩固了《纪效新书》在我国古代军事史的历史地位。清代张廷玉编纂的《四库全书》把该书收录其中。《纪效新书》是我国古代十大兵书之一,自大明以来被军事将领所崇拜,而且被韩国、日本等国多次翻印。

除了募兵制、鸳鸯阵、狼筅,戚继光在台州抗倭时,还有许多其他军事上的创新。比如,吸取传统武术之精华,改编为戚氏长拳三十二势;建造空心敌台,改变古代城墙的建造模式;开设船厂,亲自督造,混编组队,联合作战;研制军中干粮“光饼”,改变作战食物的供应模式等。

戚继光的台州印记

戚继光离开台州后,台州各地为了纪念其丰功伟绩,纷纷为他建立生祠,勒刻石碑,以其名字命名路名。还留下了很多民间习俗、民间故事、民间传说和民间歌谣,这些文化已经深深地融入台州市民的日常生活中。

嘉靖四十二年(1562)戚继光调离台州到福建剿倭,台州各地就开始在海门卫城、桃渚所城、健跳所城、新河所城以及白水洋等地为他建造生祠,至今仍奉香火。

现在,海门卫城的戚公祠改造成为戚继光纪念馆,2019年被评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桃渚所城的戚公祠改造成为戚继光抗倭陈列馆。台州各地立的石碑有临海东湖的《大参左南塘戚公表功记》、临海桃渚的《新建敌台碑记》、临海白水洋的《白水洋歼倭记功碑》、温岭新河的《南塘戚公奏捷实记》和三门健跳的《南塘戚令公去思碑》。

台州至今仍有许多以戚继光命名的街路,如椒江的戚继光路,临海、温岭城关、温岭新河、三门健跳的继光街(路)。另外温岭的倭丧门(现在叫乌沙门),临海的落倭桥(现在叫洛河桥)、还瞭倭山和瞭倭桥,路桥的绝倭桥等地名,都留下了戚继光抗倭的历史痕迹。

专著方面,天台的朱封鰲早在1983年就写了《戚继光台州抗倭》;台州学院的王欣写了《靖海记》;黄岩的严振非写了《黄岩抗倭》;台州地方作者金龙编写、台州著名画家赵燕侠先生绘制了《戚继光在台州》国画连环画,等等。

民间传说故事方面,就更多了。《戚继光斩子》的故事就出于台州,并且有临海白水洋和温岭两个版本,说明戚继光治军纪律严明。黄岩、温岭、玉环等地盛行的正月点间间亮的习俗,相传源于戚继光抗倭,民众家家点亮蜡烛方便戚继光肃清倭寇。台州有《东门岭头三冲炮》的童谣:“矮卵卖烧饼,卖到东门岭,东门岭头三冲炮,把个矮卵吓得呀呀叫。”临海白水洋还有一句骂人的话叫“埋倭山客”,意思是骂这个人,不得好死,也是基于对倭寇的深恶痛绝......

近年来,台州各地政府对戚继光文化日益重视。2008年,《戚继光》邮票在临海首发;在横店、临海拍摄的电视连续剧《抗倭英雄戚继光》,2015年在央视播出;组织编排了台州乱弹历史舞台剧《戚继光》,2016年登上了国家大剧院;2021年组建了台州市戚继光研究会,整合全市资源开展戚继光研究。

习近平总书记曾说:“一个有希望的民族不能没有英雄,一个有前途的国家不能没有先锋。包括抗战英雄在内的一切民族英雄,都是中华民族的脊梁,他们的事迹和精神都是激励我们前行的强大力量。”

戚继光抗倭表现出的民族精神,可以总结为“卫国安民,惟实创新,戮力同心,战务必胜”。戚继光是台州的宝贵财富。我们要继续深入研究戚继光文化 ,弘扬戚继光文化,挖掘整理戚继光历史遗存,提升台州城市内涵,更好地宣传台州海防文化和城市文化。

【参考书目】

(1)《筹海图编》卷九《宁台温之捷》

(2)光绪《台州府志》卷33

(3)采九德《倭变事略》

(4)林应麟《介山稿略》

(5)《戚少保年谱耆编》

(6)王及《台州大捷与现存明代戚继光抗倭纪念碑刻》

(林汝志为台州市戚继光研究会副会长、秘书长;部分素材由椒江区委宣传部、戚继光纪念馆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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