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回无门闹自杀,情痴为何至此? | 白发春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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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咨询不带有道德评判,案例分享只希望能让大家更多地了解心理咨询是怎么一回事。希望正在被心理问题困扰的朋友及时向专业的心理咨询师求助。

故事系列一

白发春心 | 一个皱纹满面、年过半百的五十岁老太,为何会让一段感情折磨得痛苦不堪?

活在八年前的一夜里

突然与马军分手,张阿姨痛不欲生;她不知道是为什么,难以忍受。她朝思暮想,脑海里时时刻刻盘踞着她对马军的幻想。“为什么?”这个问题阴魂不散困扰着她。为什么他掉头不顾弃她而去?为什么选在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和她见面,甚至连拨个电话也不愿意?


张阿姨想尽办法和马军联络总不得其门,愈来愈消沉。她整天枯坐家中,出神地望着窗外,开始失眠,动作变得迟缓,说话有气无力,什么事都提不起劲。东西也不吃了。抑郁病症状急剧恶化,心理治疗已无用武之地,抗抑郁药物治疗也派不上用场。

她一口气看了三位大夫,拿到三张开安眠药的处方,很快就收集到足以致命的药量。就在她与马军在商场邂逅之后整整六个月,趁丈夫出差,她写了一张便条,等到丈夫从外地打回来道晚安的电话挂断,她拿起听筒搁在电话旁边,然后吞下所有的安眠药,上床就寝。


同一天晚上,张阿姨的丈夫睡不着觉,又打电话给张阿姨,电话一直占线。他心头一震,急忙拨电话给邻居。邻居过来猛敲门,但没有回应。他们马上找来警察,破门而入,发现张阿姨奄奄一息。


医疗单位抢救及时,张阿姨大难不死。她意识清醒之后打的第一通电话,是给马军的,电话留言。她保证不泄露两人共享的秘密,要求他到医院来见面。马军是来了,但只逗留了十五分钟。马军说,他出面反而更糟糕,倒不如装聋作哑的好。


她提及二十七天的那一段情缘,马军一概极力回避,自始至终保持着医生与病人的正当关系。只有一次例外:张阿姨问他,他跟那位他生命中的新人,关系进展如何。马军突然顶了一句:“你没必要知道!”


“就是这样!”张阿姨第一次转过脸来正对着我,接着,一派听天由命的语调,有气无力地说:“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每逢重要的日子,我都打电话给他,留下电话录音。他的生日,六月十九日,我们第一次外出;七月十七日,我们最后一次约会;圣诞节;还有春节。每一次我换新的心理治疗师,我也打电话让他知道。他从没回电话给我。”


“八个年头了,我无时无刻不想他。早上七点钟,我就想他醒了没有;八点,我就想象他在吃早餐——他喜欢豆腐脑油条,他是在北方的小城镇长大的。走在街道上,我就盼望遇到他。我常常认错人,以为看到的是他,就跑过去和陌生人打招呼。我做梦也梦到他。在心头回味那二十七天我们相处在一起的情景。事实上,我的生活大部分是在这些白日梦中度过的,很少理会眼前发生的事。我的人生一直活在八年前。”


我的人生一直活在八年前!多么令人心惊的一句话。我特地记下来,日后会用得着。


“告诉我这八年来你接受心理治疗的情形——你自杀以后的情形。”


“我一直在看大夫,没有间断过。他们开给我许多抗抑郁的药,没多大作用,只是帮助我入睡。心理治疗也是进展有限。谈话治疗,不提也罢。我猜想,你可能会说我强人所难,因为我打定主意要保护马军,在其他心理治疗师面前决口不提他或我的事。”


“你是说八年治疗期间都没谈到马军!”


真笨!这是初学者常犯的错,但是我实在掩饰不了内心的惊愕。


“但是,今天你却打定主意来看我,而且无所不谈。告诉我,你是怎么下决心的。”


“我找你是想尝试最后一次心理治疗,看看能不能找到办法活的快乐一点。如果找不到,我希望你能帮我,帮我找个方法尽量减少我家人的痛苦。”


我告诉张阿姨,我认为我们可以一起来。但是,我建议她,我们另外安排一个小时的咨询时间,一方面可以进一步考虑事情,同时也可以让她斟酌是否能够和我合作。我话还没说完,张阿姨却看着表说:“我知道我的五十分钟时间到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就不耽搁,才不会讨人嫌。”


我还在思索最后这一句话的语气:不尽然是挖苦,也不尽然是卖乖。张阿姨已经起身离去,边走边说她会和我再约下一次会面。


失职还是失德


这一次面谈过后,我思绪如麻。首先是马军。想到他,我就一肚子火气。来访者遭到心理咨询师的性蹂躏。一旦发生这种事,吃亏的总是来访者。


心理咨询师的借口不言而喻,总是把自己的行为合理化,比方说他接受来访者投怀送抱,只是在肯定来访者的性欲。诚然是有不少来访者的“性”心理有待建立,尤其是极端缺乏魅力、过度痴肥、手术导致容貌受损的人。

问题是,我还不曾听说过有哪一个病人和心理咨询师几度春宵后就建立起信心。而且这种事一向是发生在妩媚动人的女士身上。需要建立信心的显然是那些占女来访者便宜的心理咨询师,他们没有能力应付自己在生活上遭遇的困难,只能朝来访者下手。


但是,马军多少令人感到费解。他引诱张阿姨——或者说他任凭自己被张阿姨引诱(反正都是一样的)的时候,医学院刚毕业,年龄不过三十上下。这么一位有吸引力、前途可观(据说还挺英俊)的年轻人,为什么挑上一位心情抑郁的四十二岁妇人?最合理的假设也许是,他在探究(或表现)他个人的性心理,因此利用自己的来访者(也许不只张阿姨一人)做实验。


暂且不管马军的动机,我接着把注意力转到张阿姨身上。不过,在结束这个个案之前,我三番两次为那个问题苦思焦虑,而且当时也料想不到,在张阿姨病例的一团谜当中,最费神耗时的竟然是马军之谜。


张阿姨的痴情最令我惊讶,没有外来的强化因素竟然也纠缠八年之久。这种强迫观念(Obsession)填满了她的生命空间。她说的没错,她的生命活在八年前。此一强迫观念如此坚韧,必定是由于生命的其他部分积弱不振。依我看,除非先着手充实她的生活领域,否则要想解除她的强迫观念势必困难重重。


我盘想着她日常生活中的亲密关系。从她跟我谈到的婚姻状况来判断,显然她的夫妻生活谈不上密切。也许她的强迫观念只是在提供亲密关系,把她和另外一个人结合在一起。——那“另外一个人”却不是现实生活里的人,而是一种幻想。


我最大的希望是,和她共同建立密切又有意义的关系,然后利用这一层关系化解她的强迫观念。此事谈何容易?她求诊的经历足使人不寒而栗。

像这种特殊类型的人,表里不一却甘之如饴;在幻想的天地里热情如火,在现实生活中却冷若冰霜。八年治疗期间,对于真正的问题始终守口如瓶,常人怎么可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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