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拭尘埃(五十)

那天,我们一起看动画电影,是在自己的一再要求下,因为她已经变得更倾向于独自一个看她钟意的系列动画。一部电影就像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给我蛮多启发,后来我将它转述给了Z君听。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巴黎的怪物”,大致的人物有:第一位男生,放电影的;第二位男生,开车送货的;第一位女生,歌星,与第二位男生小学同学,被他暗恋;第二位女生,守报刊亭的,与第一位男生正在将要恋爱;一位大人物,有权有势;以及,一位怪物,外表吓人,内心温柔。

塞纳河正在闹水灾,人们怨声载道。大人物向手下面授机宜:要找到一个机会,让公众的注意力有所转变,别老盯着河水。两位男生乘主人不在家,进到了一位科学家的实验室,在他们两个共同的捣腾下,一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跳蚤,赫然变成了有些像人的高大怪物,它跑出了实验室,在城市的这里那里出现。它并没有做恶,但不断地有人因为与它相遇,而被它的外貌吓到,这些关于它的魅影的消息,在这座城市的空中,开始弥漫起来。消息到大人物那,成了天赐良机。

是第一位女生,在听到了自己屋门外的怪物的优美的歌声之后,成了第一位主动向它靠近的人,并成了它的庇护人,然后那两位男生一起加入进来。大人物有一段自言自语,独自在镜子前:在如此的恐慌面前,公众正期盼一位英雄来解救他们,那位英雄就是—他的手指指向他自己。怪物参加了第一位女生的演唱会,它的表演很受大家欢迎。它的行踪被嫉恨于她的某位举报到了大人物那,虽然他有意于将她追到成为自己的女友,他还是不顾她的所有阻扰,试图将它一举消灭。

最后,历经了千辛万苦,他自己被手下给逮捕了。他昔日的手下说了如是一番话:这样的一个过程,让我看到的是,你的险恶的用心,竟然对一个对任何人没有危害的它,不惜一切下毒手;在我的眼里,它的心灵,比你高贵得多。皆大欢喜,两对有情人终于都走到了一起,邪恶的得到了惩治,外貌虽然吓人、内心却很温柔的它,能够正大光明地与她一起,站在舞台上,为人们带来欢笑愉悦。它在她的门外唱歌的那会,空中满是音符,让人想起那首歌:我很丑却很温柔。

每一个故事,都像一个寓言,或者一种隐喻,让你想到别的什么,这个大概就叫启发。故事里的好人和坏人,或者,好事和坏事,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就能够让听故事的人做出判定来;或者说,听故事的人,总是很轻易地,就能够依据当时所已经听到的情节,快速地并且是准确地对故事里的人物,做出这样那样的,或好或坏的判决。那位要当英雄的他,说过一句对人进行二分的话:这世界只有两种人,一种如小草如蚂蚁,他们的来去不会留下什么;另一种是他称的英雄。

电影里,像上帝一样采用二分法则来评判上帝的造物也许是合适的。现实中,自己更倾向于觉得用四分法则来评判人的造物更合适些。有三好的Z君:喜好诗词、技术和写高质量的专利,讲了一个他自己的故事,关于他在弄的机器人。为了让机器人探寻行走线路,他用到了一个位置探测传感,这个传感能够给出X-Y-Z三维的位置变化数据。有相当一段时间,他在试图摆平这个传感。按照惯例,这个过程本应该在一周以内,却花了他两个月,到末尾时,他变得有些暴跳如雷。

他恨不得将眼前的手中的这个传感和装了这个传感的那装置,砸个粉碎。他找供应商的麻烦,投诉他们提供啥烂玩意。直到有一天,他盯着显示屏看,X-Y-Z三维的数据,随着那装置的动作,除了X轴数据不变,其他总在变。他试着有规则的改变装置的动作,最后算是找到了原因:他一直将X轴预设为水平方向,那个传感一直是将水平方向预设在Z轴。换言之,将传感的Z轴的数据作为他要用到的水平方向的数据,他就过关了。他真的就这么过关了,庆幸自己坚持下来。

他这故事引出自己头天听来的另一个故事。一个负责销售的老总,随同手下去拜访客户,意图是加深和客户的关系。结果到了现场,对面一上来,就谈起了价钱。双方原先合作的价目,对方一下子要求降八个百分点。他说他那天感觉他就像是进入了更年期似的,一下子火腾的起来,说出来给到对方的是:我给你找三家来,他们给你们的价目都能够比现在的低十六个百分点。他讲述这故事,是在给别人分享他的感受:我觉得这种一上来就谈价钱的,真的是很悲哀的事情。

听故事的回他,你以后要设定层次,这样的客户,你根本就不要去见。作为第三人在边上旁听了这故事的我,条件反射地在肚子里勾出来,自己先前进入类似的更年期的一次切身经历,我没有讲给在场的他两个听,是在向Z君转述了这个故事之后,追加着讲的:我遇到一个客户,他有一个带公式的算法,需要申请专利,有一次我们面对面讨论,基本讲清楚了,他说他回头给我几个具体演算这个公式的例子;我说有这几个例子,我就可以将这些资料封装出申请文件的初稿。

他没有给我那些例子。悬隔。很多天之后,他问我初稿写得怎么样了;我回他,等他的例子呢。悬隔。很多天之后,他问我初稿写得怎么样了;我回他,等他的例子呢。悬隔。如此三番五次。直到那一天,我好几个月来的头一次,进办公室,刚好他的电话进来,那天自己心情正好,接了他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像机关炮一样一连串的发言:初稿怎样?怎么还没写好?我以为你早就写好了,结果你还没动手。看来,你和我对于这个的看法还是不同,你是没弄明白这个算法。

那一下子,自己把电话挂了,不想搭理他了。电话又进来,自己已经可以说一通连贯的人话,他最后说的是不说这些了,抓紧把这作业完成。再信他一次,如果他这几天能够将那些例子补过来的话。没有,内里已经划了一道购销的线。在每一个场景之中,进入场景的角色,各自带了各自的预设,如果相互的预设有足够的重合,基于这重合,可以构建出一些东西来;如果不是,那么就无非是鸡跟鸭讲、鸭跟鹅讲,讲得越多,越失去本来的面目。讲这故事时,Z君正请吃鹅。

Z君给人家写专利,由于他自己对于技术的内在喜好,总会有那么一种兴趣,深入到在人家初始交底的基础之中,替人家进一步设计出一些细节的东西来。我给人家写专利,由于我自己对于代理的认识,总会倾向于站在司马迁的角度依据人家初始的交底,转换成合乎规则要求的文本。你是发明人,发明是你的孩子,孩子是你生出来的,我作为代理,就像一个接生婆,无非是把她洗吧洗吧,穿上衣服,抱出来像个小孩的样子,这个小孩将来会怎么样,那是你和她两个的造化。

不要赖我。我们总会进入到这样一些场景,那场景让你觉到自己是走错了地方,自己本不该、本不想走到这里来的。这样的境地,是无从用好或者不好来划分的。时过境迁,你某一时会判它为好,某一时会判它为不好,某一时会判它又好又不好,某一时会判它不好与不不好。自己喜欢听故事,只要是听到了一个故事,让自己觉得有了什么启发,自己总倾向于这是件好事情,这就是我的预设。

听别人的故事,探自己的内里。我之于你,始终是个旁观者。你愿意让这个旁观者靠近于你,你甚至愿意讲述一些亲历的故事,让这旁观者觉到有趣,你就总能从这旁观者的内里,收获到一份真诚的感谢,因了你先前的这一善举。有谁,不管称呼为上帝、神明或者别的什么,会在边上看着这一切的,除了你和我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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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0年0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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