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春节渐远,又到了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进城的时候了。
车子后备箱塞的满满的,恨不能把家乡的腊鸡腊鱼腊肉香肠肉丸子大白菜胡萝卜全部扫荡光。
在家的时候,对这些大鱼大肉不屑一顾,离家的时候,这些被我们嫌弃的菜变成了和故乡唯一有联系的东西。
吃起来时,能想起妈妈腌肉的粗糙的手,想起临走时爸爸忙前忙后帮忙打包的身影,想起满院子鸡鸭鹅撒欢的情形……
故乡的样子,大抵如此。
年前,每一个游子都如一节亏空的电池,表面看起来圆润饱满,实则筋疲力尽,不堪一击。
呆在城里太久,心也冷得硬得像极了钢筋水泥。
大家都等待着,等待着团聚的日子到来,等待着亲情的力量将麻木而疲惫的心灵唤醒,开始另一场征程。
当宽阔大道变为狭窄马路,当父母布满皱纹的脸映入眼帘,当还蹒跚走路的孩子颤巍巍向你走来奶声奶气叫你一声爸爸妈妈,当满院子的鸡鸭鹅猫猫狗狗跳着叫着像是在欢迎你……
你的内心一定像是突然接通了电源,电流滋溜溜传遍全身,干涸坚硬的内心一下子变得丰盈而柔软,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2.
近了近了,当眼前出现田野阡陌,当车子开始颠簸,当摇下车窗听到一口乡音,我知道,我内心突然接通的电流,已经足够到“开机”的地步了。
拿出小镜子瞧一瞧自己,高速公路上熬了一夜的自己蓬头垢面,黑眼圈明显,眼神恍惚,出发前涂的口红早已掉光,嗯,这是回家该有的样子。
我并不邋遢,而是,到家了,无需伪装,无需化一张假面。家乡是一面照妖镜,哦不,是一面能真正看清自己的镜子。
家乡的空气带着灰尘的味道;
家乡的马路坑坑洼洼并不平整;
家乡的人们都特别八卦……
可这些缺憾并不妨碍我爱它。
城里的道路宽阔平坦,城里的人们彬彬有礼,城里的空气似乎都有高级的味道,但我仍然需要脱下高跟鞋,需要翘起二郎腿驼着背放松一下,需要聊个八卦娱乐一下。
家乡,就是这样一个让你可以卸下任何防备的地方。
到家了,父母在门口候着,像是迎接贵客,又是好几个月不见,不敢去看他们头上的白发又多了几分,只是讪讪地叫一声爸妈,不知道再说什么。
孩子也出来了,奶声奶气叫了一声爸爸妈妈,有些生疏,但一看到带回去的玩具,就屁颠屁颠地围着你转了,爸爸,妈妈地叫个不停。
把行李收拾妥当,在门口看看跑得欢实的鸡鸭鹅,到菜园里瞅瞅长得绿汪汪的青菜,再到附近望望田野里的庄稼……
一路的疲惫,早已无影无踪。
原来,在异乡攒了那么多的思念,受了那么多的委屈,顶了那么大的压力,只需几声呼唤,几丝田野中的绿意,就能全部转化成一腔柔情。
3.
跟爸妈讲起工作的不顺心,他们会说,不急,慢慢来,要脚踏实地,做好自己的本分,时间到了自然会有收获。
他们用庄稼人最朴实的心态来分析你的问题,用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道理来教育你,一开始你会觉得他们答非所问,但仔细想想,何尝不是如此呢?
是我们的心太过浮躁,刚播种就想有收获,却忘了用汗水去浇灌。
跟他们说想跳槽,他们会说,工作的事情自己决定,既然已经成人,就要有主见,我们都支持。
寥寥数语,却让我们的心万分踏实,有这样坚实的精神后盾,我们怎能不一往无前?
异乡里积攒下来的对于老板的埋怨,蠢蠢欲动的不安分的念头,对于混的好的朋友的羡慕与嫉妒,都在父母的乡言乡语里变成了激励自己前进的正能量,让你觉得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
大约,故乡对于每个人的影响均是如此,它给每一位游子提供源源不断的养分。
每回家一次,就是一次完全充电,待能量满格,杀回城里,又是一条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