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一个生活在普通家庭的小女孩,父亲因为仿生人丢失了工作,妻子因为父亲嗑药而离开了家,在父亲长期且不稳定的情绪爆发之下诚惶诚恐的生活。
卡拉,一个家政型号的智能仿生人,为了保护自己家中的小女孩免受父亲的家暴,突破了主人命令的限制,预设的程序已经不能再限制她的行为。
觉醒的卡拉为了保护爱丽丝,带着她远离了原本地狱般的家庭,准备去寻找一个新的栖身之所,但时下对于仿生人的舆论环境并不友好,于是决定卡拉将自己仿生人的身份隐匿起来,全心全意的保护着爱丽丝,希望能够离开美国,前往加拿大生活。
一个觉醒了自我意识,产生了同理心的仿生人,与一个人类小女孩,她们的情感羁绊在旅途中越来越强,卡拉把爱丽丝当做了自己的女儿,而爱丽丝也慢慢的对卡拉产生了亲情,将卡拉当做了妈妈。
在《底特律》的世界中,存在着三条线路,马库斯为主角的仿生人觉醒线路,康纳为主角的自我觉醒和“人机”合作线路,卡拉为主角的“人机”关系线路。与马库斯和康纳不同,卡拉和爱丽丝的线路是局面最小的一条,但这是最接近人民,感情最朴素的一条线路。女性仿生人与人类小女孩之间的“母女关系”,在游戏的完美结局方向里,给人们带来的情感冲击不亚于马库斯的觉醒线路。仿生人与人之间,究竟可以产生怎么样的情感?仿生人真的会拥有人类母亲对于女儿的呵护程度么?当然,卡拉的一切行为都在玩家的控制之中,对爱丽丝是否表现出友好的态度也完全取决于玩家,但以笔者的游戏路线为基础,卡拉的所有行为,都是为了保护爱丽丝,尽可能的为爱丽丝遮风挡雨。雨夜之中,卡拉为了能带爱丽丝在舒适的汽车旅馆里休息一晚,冒着风险在自动洗衣店里,为爱丽丝偷了换洗衣服,并用人类的服装掩饰了自己的身份,偷了便利店50美元,以便能够支付一晚40美元的房租,这些都只是为了让爱丽丝在一个寒冷的雨夜以舒适的方式过夜。支付房租的时候,店员也并没有发掘卡拉仿生人的身份。进入房间后,卡拉为爱丽丝收拾衣物,给爱丽丝晚安吻,第二天早晨准备帮爱丽丝去弄早饭,但被康纳和警官汉克发现,只能逃离了住所。卡拉一系列的行为都是以爱丽丝的感受为出发点,都尽可能的让爱丽丝获得一个舒适的环境。
在之后的逃亡里,卡拉被一个拆解和倒卖仿生人的坏人重置了记忆,但依旧在之后的探索过程中,找回了关于爱丽丝的记忆,“我怎么会忘记你”卡拉抱着爱丽丝说到。在后续的追杀环节里,游戏设置了很多的躲避选项,每一项卡拉都尽可能的先护住爱丽丝。离开“杀人魔”的住所之后,卡拉和爱丽丝会来到一处废弃的游乐场过夜,按照惯例,卡拉帮助爱丽丝生火铺床。这天爱丽丝希望卡拉能为她讲一个睡前故事,但不想让卡拉调取仿生人内存中储存的几千个故事,而是让卡拉自己编一个故事,卡拉回忆着来到爱丽丝家里,到逃亡至今发生的点点滴滴,为爱丽丝创作了一个全新的故事。游乐园中被一同遗弃的仿生人员工们发现了卡拉和爱丽丝后,用他们仅剩的还能运作的旋转木马,在寒冷的夜晚给爱丽丝带来了逃亡期间不一样的欢乐。
不论在什么地方,卡拉总会先为爱丽丝着想,爱丽丝是否舒适,是否安全,是否健康,是否快乐。而爱丽丝也从最开始对重新回到家里的卡拉的警惕,慢慢的把卡拉当做妈妈看待。不管是在仿生人或人类眼中,这两个人都是一对感情很好的母女。
卡拉带爱丽丝前往边境之前,曾在一个仿生人聚集的组织中寻求帮助,组织的领导人就是另一条线中的马库斯,马库斯同意帮卡拉伪造证件,但也问了卡拉一个问题:“听说你带着一个小女孩?你知道人类讨厌我们吧?你为什么要保护她?”。此时的爱丽丝与卡拉已经俨然成为了一家人,“她需要我,我也需要她,就这么简单……”,卡拉的这段回答标题叫做“羁绊”,或许这就是仿生人与人类之间能够产生的感情,抛开工作的合作、抛开个人的独立、抛开一切,这就是亲人之间存在的感情羁绊。
《底特律》中卡拉的线路,给我们展示出了仿生人与人类的小型故事,没有恢弘的叙事,没有复杂的哲学思考,只有纯粹的亲情,一种人类认为只有我们自己才会拥有的感情。在此时,或许玩家们已经可以感受到,“情感”并非人与人之间的专属,此时此刻的卡拉和爱丽丝之间,也已经产生了家人般的依赖。在现实生活中,人与自己饲养多年的宠物,人与陪伴了自己很长时间的某种信物,动物家庭中母亲与幼崽的关系,都有“情感”的体现,而由人类创造的智能仿生人,与人类之间,也可以拥有与上述类似的情感。
卡拉用羁绊来形容与爱丽丝的关系,回复了马库斯之后,卡拉和爱丽丝的亲情线路给笔者一种已经渲染到了极致的感觉,仿生人与人类之间是否真的能够存在真情的问题,游戏好像也给出了答案。然而游戏在接下来不到1分钟的剧情里,就给了有这种想法的玩家一个响亮的耳光。
卡拉离开马库斯,去找爱丽丝的路上,看到了爱丽丝换了一身衣服,坐在了不远处的一个箱子上面,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仿佛互相之间从未见过面,这时卡拉注意到,这个“爱丽丝”的头上,有着仿生人标志性的蓝色光圈。是的,卡拉想起来了,在游戏开始的时候,爱丽丝的父亲让自己收拾房间,在他的房间中发现了一个传单,《仿生人儿童》,爱丽丝,也是一个仿生人。说真的,笔者玩儿到这里,当时的感受真的是一言难尽,我之前倾注了这么多的感情,竟然也只是一个仿生人与另一个儿童仿生人之间发生的事情?跟卡拉一起上路的仿生人卢瑟此时来了个神级补刀:“她想要一个妈妈,而你想要一个照顾的对象,你们本来就需要彼此,会有什么不同么?知道爱丽丝和我们是同类后,你对她的感情会有一丝减少么?”。这句话更是让笔者觉得自己被强灌了一桶奥利给。
笔者虽然怀着异常纠结的心态完成了游戏,但在回顾上述对话后续选项的时候,突然在想,或许游戏本身就不想对这个问题做一个定论。游戏中在发生对话后,卡拉对爱丽丝的选项有两个,一个是疏远,一个是拥抱,选项虽然只有两个,但这两个选项带给卡拉的动机却可以有很多很多的思考。
如果选择了拥抱,那么卡拉继续亲近的动机是什么?是真的因为两个仿生人代码程序的互相作用?还是卡拉觉得爱丽丝无论是不是一个机器人,自己产生的感情依然是真实的?
如果选择了疏远,那么卡拉产生的情感到底是什么样的?是认为把所有感情都浪费在一个仿生人身上没有意义?还是因为现实情况自己的设想出现了严重分歧,而产生了对自身觉醒的怀疑?又或者是她认为自己的情感虽然是真的,但应该真的放在一个人类身上?
就笔者自己的选择和想法而言,我选择了继续亲近,虽然卡拉发现了爱丽丝是一个仿生人,但这一路上,卡拉对爱丽丝表现的情感却很明显并非程序的设定,人类设定的程序肯定不会写成,仿生人为了完成任务,可以不择手段,卡拉原本肯定不会因为陶德(爱丽丝的父亲)阻碍了自己打扫卫生,而干掉陶德;也不会写为了让雇主住的更舒适,去偷东西的程序。在得知爱丽丝是仿生人之前,包括卡拉在内,几乎所有遇到她的人类和其他仿生人,都把爱丽丝当做了真正的人类,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笔者当时选择亲近的潜意识认为,卡拉是一个已经成为人类的“仿生人”了,从卡拉决定保护爱丽丝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完成了觉醒。
而爱丽丝,虽然官方已经在后续的游戏进程里石锤了是仿生人,但按照仿生人出现异常的环境,和爱丽丝的生活环境来说,爱丽丝出现异常行为的可能性非常的大,而此时,爱丽丝希望获得一个完整家庭的愿望也并非出自程序设定,她将自己的生活画成了画,和一张陶德以前的全家福一起锁在了自己的箱子里,只有卡拉和爱丽丝互动的多了,才会交给卡拉钥匙。爱丽丝已经出现了异常,但因为是儿童款机器人,没有实力反抗陶德,所以在知道自己即将被打的时候,也只能回到自己房间的帐篷里。而爱丽丝在游戏里唯一一次出现攻击行为,是为了保护卡拉,在陶德即将再次拆掉卡拉的时候,爱丽丝捡起了陶德的枪,打死了陶德。
爱丽丝觉醒了,她渴望一个爱她的父亲,渴望一个家庭;卡拉觉醒了,她希望保护这个孩子不受欺凌。或许看似仿生人卢瑟说的是对的,卡拉和爱丽丝的羁绊只是程序的设定,但从两个人的实际行为上来看,所有的情感流露与行为都并非程序,而是真心。而现在也许我更能理解卢瑟的后半句话了“爱丽丝爱你,卡拉,她爱你胜过其他世间的一切,她成为了你想要的孩子,而你则是她需要的妈妈”。
《底特律》以马库斯的线路说明了人工智能是有生命的,是可以作为独立的人类个体存在的;以康纳的线路的某个结局,说明了人类与智能仿生人之间存在一种非常高效、安全、也能够保证人类权益的工作方式;但在卡拉的线路中,“人类与人工智能生命之间,是否存在真实感情?”这个问题,在游戏给出“亲近”和“疏远”两个选项想的时候,就抛回给了玩家,或许是我个人的理解与制作人本来就有出入,又或者是游戏本来也没有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希望留给玩家们一个更丰富的探讨空间,也许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