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

眼光

我是小颖,此刻我正在思索着写一封信。但是,我不知道寄往何处。

山村孩子就是这样,总是在年头和年尾可以看见爸爸和妈妈。有时候我真的觉得,爸爸做的好吃饭菜还没多尝几口,躺在妈妈怀里撒娇还没玩够,他们就又为了生计出去了。

现在,我也六年级了。我目前所在的学校就两三个班,而且我就是整个年级的第一名,永远不会排第二名的。毕竟我们班里,就我一个,你说排名会落第二吗?

虽然,校舍是不好看,乌黑乌黑的外墙,凳子、课桌都是老师自己找来的锯子和斧子,然后整出来一块一块的木板,用钉子钉上去的。虽然简陋了些,但是搁置我上课需要用的书,足够了。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写信。每次我回到家,看到爷爷奶奶劈柴、生火,烧菜做饭。我也去帮忙一下。虽然我知道,我是帮不了多少。毕竟我仅仅六年级,力气还很小。我写信是向爸妈求救的。我真的不想看到爷爷奶奶那佝偻着的背再承担多么重的东西。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呢?我有时候在梦里会看见你们。你们的微笑是那么让我难忘,但是双手的茧子是那么厚,摸着都觉得像家门口大树的树皮一样粗糙。爸爸妈妈,回来吧。真的,我好想你们。

我知道,我能坐在这个教室里上课,是你们在外面挣钱给我买笔,买卷笔刀,买书包。但是,爷爷奶奶那般年纪,我真的不忍心再看到他们的劳累身影。

我学过荀子的《劝学》。里边说,人之初,性本恶;我也学过三字经,里边说,人之初,性本善。但无论是善是恶,总归有一点我很清楚:忠孝不能两全。没有人是绝对的善人,也没有人是绝对的恶人。只不过会在某个方面的一些做法,在别人看来,值得商榷。但是,我想如果你们再不回来,这个家里,就好冷清。我上学的时候再怎么努力,也会时不时走神想到你们。

对了,最近爷爷感冒了。虽然摘鱼腥草不麻烦,但是奶奶那手脚不是很方便。我每天都是趁奶奶生火烧菜的时候,偷偷溜到屋子后面小山包上采来的。都听镇子上的阿叔阿伯讲,鱼腥草要去须再熬。这个时节,还可以加些绿豆什么的。我这些都不知道,只是听他们说,是在一个名字叫做互联网的地方查到的。

我的老师很好。真的,可好了。只不过,他有一副高度的眼镜子搭在鼻梁上,显得不那么好看。摘下眼镜子,绝对羞死潘安,气坏宋玉的那种。这么些日子你们不在家的时候,他教语文,教数学,教外语。教我好多好多东西。听说,他是从首都来的。咱们村没有几个读过大学,老师说,他从小就学习不好,结果考大学的时候,发挥失常,正规大学没考上,考到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去的。没记错就是这个名吧。

我曾经对老师发誓:老师没有完成的大学梦,我一定会帮他圆!你们不知道吧,老师当时的笑,可开心了。我之前从来没见老师这么开心过。他还和我拉勾勾的。

前段日子下雨天,雨很大,天空尽是乌云,特别不凑巧的是,教室那盏用了好久的灯泡坏了。老师拿出他晚上走路用的手电筒,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破镜子,让整个教室突然间变得很亮很亮,比那老灯泡亮多了。可我没有想到,那次老师用来当灯泡的手电筒,电池没有多少电,就维持到下课刚刚好。后来我看到老师骑脚踏车的时候摔了一跤,眼镜子掉了。然后是像个无头苍蝇,东抓西摸的。我看到之后,就帮他找着了。我一路送他到家的。

我不清楚你们还有多久可以回家,难道又是要过年的时候才可以吗?

我今天又啰啰嗦嗦写了好多。看样子又得放在床底下的小箱子里了。那里有老师给我的小本本,还有之前几个年级的上课笔记。我做这些就是为了报答老师的教育之恩,还有答应他的大学梦。

爸爸妈妈,你们回来吧。我很想你们。真的。

如果不能回来,千万要在他乡注意身体,一切平安。——你们的女儿,小颖。

(成悦私房课写作大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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