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推荐爱情电影《牧马人》
何为纯粹的爱情?
昨晚思考到生活中有没有纯粹的爱情,或者说什么是纯粹的爱情。我们最常说的就是大学的爱情很纯粹,初恋很纯粹,而在我这个年龄往回看,或者说站在一个真正的成熟的独立自然人的角度看,这些爱情其实都不能定义为纯粹。从整个人生角度来看,我们所说的所谓的纯粹的爱情本身就是个伪概念。
我们之所以说校园恋爱,初恋这一类的爱情纯粹,广而泛的理由就是:当你步入社会,当你开始成年人的生活,不可能再拥有那样的爱情——为对方倾尽所有,为对方撕心裂肺,全心全意去爱。但是当我们还不是成熟的独立的社会人的时候,我们所谓的倾尽所有其实也就是付出了我们的时间,我们的情绪,我们的身体(这里不单单指性行为,还有身体“使用权”和“所有权”)。就是在这个阶段你所付出的,仅仅都是一些没有实际生存竞争力(物质,利益,阶层)的东西,付出这样的东西其实谈不上是爱的奉献,更谈不上纯粹。
我们小时候喜欢爸妈,因为父母对我们好,给我们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给我们一切;我们喜欢老师,因为老师教育我们;我们喜欢朋友,喜欢同学,喜欢伙伴,因为他们跟我们玩。父母若对子女不好,你问他喜欢你爸妈吗?他会说不喜欢。差生很容易不喜欢老师,仇视老师,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待遇。而那些和我们玩不来的同学、伙伴,我们会说他们不好,我们会直接不和他们玩。长大后(在成为完全的独立意义的人之前,又已经对两性关系有一个美好的憧憬,对两性关系有最表象化的认识,比如性行为)我们爱一个人,那只是在那段时间里(没有任何生存压力,父母还养着自己,但自己又认为自己已经成年且独立,自己可以开始享受社会化的权利,比如与父母平等对话,而这些权利中,谈恋爱——性关系的发展是这群人最轻而易举可以获得的。)进行的,在这段时间内是没有生存压力的,这时候的恋爱,其实也就是我们众多“娱乐方式”中的一种。我们会去爱,会去付出,因为我们自己也想要体验——“爱情”的甜蜜。一部分人在那个阶段里生活里若填满了别的娱乐方式,他们也会没有去谈恋爱,比如空闲时间都拿去打游戏了,或者直接没有空闲时间。
我们愿意去付出时间,去享受情绪价值(不同于父母的来自于异性的那种嘘寒问暖),去体验身体的力量(性行为的美好,拥抱的力量,亲吻的触感刺激等),它带给我们快乐,就像投入时间和精力去玩游戏一样,或者其他的娱乐方式等同。为什么在我们真正成年,也就是步入社会,在承担生存竞争的压力后,我们享受不了爱情,或者再也没有“校园式恋爱”了呢?是我们真正成年之后,我们就不再为爱情付出了吗?难道每个人成年之后都会变得不纯粹去爱了吗?很显然不是啊,人们还是口口声声说相信爱情啊。
那为什么人们嘴里说相信爱情,心中也向往“校园式恋爱”,但是人们却做不到了呢?因为人生阶段的改变,从之前的“伪成年独立”到真正的肩上有责任的社会人,个人责任,社会责任的改变,让他已经不会再选择那样的恋爱模式。大家都是学生,有钱点的一起出去旅游,去吃喝玩乐,去享受;没钱一点的,逛逛公园,逛逛学校;学霸一点的,一起激励士气,去图书馆,去学习。
那时候是你有什么,你就付出什么,而成年人的恋爱,是你没什么,你越要付出什么。这样天差地别的两种恋爱模式本就没有拙劣之分,又何来那一种纯粹?退一万步讲,生存竞争力一类的东西一丁点都没有付出,就有一个最好的玩伴,这个玩伴可以解决自己所有的空闲时间,无聊时间,陪吃陪玩陪睡觉,难过的时候有他陪,快乐的时候有他可以分享,何乐不为呢?这样的恋爱方式就是纯粹?(当然,我讨论的不是所有的“校园式恋爱”,因为任何事物都总有特例群体存在。)
成年人的世界里,爱情不再是一种“娱乐方式”,我们一旦选择,就会面临结婚,酒席,彩礼,学区房,生娃等等一系列的事情。我们是不想所谓的纯粹了吗?在生活的压力,现实的面前,作为普通人的我们,生存压力山大的我们,用什么底气去选择那样无忧无虑的纯粹?
那些所谓的纯粹的爱情,就是纯粹吗?什么样的感情纯粹?牵涉到物质,阶层,利益的爱情就不纯粹?“校园式恋爱”你只需要想你快乐不快乐,他对你怎么样?有情就能开开心心,因为你不会没饭吃,父母会给,成年人不是。爱情从来没有纯粹之分,人生阶段的改变,肩上责任的改变,爱情本身就有不同的形式,两个成年人能相濡以沫,那就可以是纯粹。
刚看了电影《牧马人》,很多次自己在想婚姻这个问题的时候都准备看,但我没去看,因为觉得过去的年代标签太重的婚姻关系不能放在当前社会形态下来看,不能相提并论。今天想到“纯粹”,我就还是翻出来看了,这里就不讨论电影的爱国情怀,单只说说男女主的婚姻。
秀芝(女主)是逃荒来到祁连山的,亲戚给她介绍的对象翻车死了,然后郭大爷重新给她说对象,说了几家都嫌弃她太瘦,最后给灵均(男主)带去了,并给他们把结婚证都去开好了。等于男女主第一次见面,他们就已经结婚了。灵均给秀芝倒水,她走了那么远的路肯定口渴了,然后又把煮的稀饭全都倒给她,让她吃,并说自己不饿。秀芝一口气把水喝了,却不答应自己一个人吃稀饭,说你干了一天的活,你吃,然后两人分着吃了稀饭。晚上灵均睡在了地上,第二天起来秀芝就哭了。灵均以为她想家了,拿出了自己存的钱和粮票,让她带着回四川。秀芝难受极了,哭着问灵均:你是不是嫌弃我长得丑。灵均急了,说不是,郭大哥没告诉你实情,我是右派。结果秀芝说我知道,但我觉得你是好人。就这样他们在一起了,哪怕灵均可能在祁连山当一辈子牧马人,秀芝说她陪着他。
我不是想把剧情一字不漏说出来,而是我觉得,这就是纯粹,人先是纯粹的人,然后才会做出纯粹的事,不管是情感还是为人交际。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就互相站在对方的角度替对方考虑问题,毫无保留的真诚,不带一丁点的隐瞒,不为自己的欲望而委屈他人。秀芝很饿,但是她不因为自己饿就把稀饭全部吃了,她考虑到了灵均干了一天活。灵均正人君子,三十多岁了,那个年代老光棍一个,即使他跟秀芝已经有了结婚证,但是他还是睡到了地上,并把所有存的钱和粮票都给了秀芝,让她带着回四川。他知道自己是右派,所以他不想秀芝什么稀里糊涂的就跟着自己。
一个人,能克服最基本的欲望(原始动物性),秀芝饿的时候还想着灵均,灵均三十多年来没有老婆,还克己复礼,他们即使在不认识的情况下结为夫妻,也能相濡以沫共度一生,互相理解和支持。
我很难去定义什么样的女人是一个好的女人,更不能去评断什么样的男人是一个好的男人,更不能说怎样的一对男女在一起就是合适。我们给合适,给契合,创设了很多必要条件,我们以为只有那样,两个人才能相处融洽,其实哪有刚好就正合适的钥匙和锁呢,毕竟男人女人不是批量生产的啊。
灵均是知识分子,他却在秀芝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的力量,去欣赏她,秀芝是一个文盲,却能在灵均的影响下去学习,去写日记。宋小姐问他,你在那样荒凉的地方当教师,你不觉得乏味吗?你的太太能理解你吗?灵均说:人是万灵之长,智慧的差异是很小的,经历本身也是文化。
人的思维的广度和深度不是说非要通过去到学校这样的地方才能得以启发,而是自身的思考,自身对社会的态度,对他人的态度。灵均跟秀芝说,我是犯过错误的人,我注定要在这儿劳动一辈子的。秀芝说我陪你在这儿劳动,一辈子有什么不好的。灵均说那你太可怜了,秀芝说我不可怜,我命好,我看出来了,我遇上了好人。秀芝是个看得通透的女人,会成为一个贤妻,她有自己的判断,不会因为过去否认一个人,通过自己的双眼去判断,去感受。
灵均要坐车去北京见爸爸,秀芝煮茶叶蛋让他带去给公公,她说,哪怕我只是陪你在炕前站了一晚上,我也是你许家的儿媳妇。她没有机会伺候公公,但有机会了,一定就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对公公好,做茶叶蛋,买枸杞。灵均说要是我爸爸让我去美国呢,秀芝回说那你去呗,我知道你不会去,我心里有数。灵均说你认为我离不开你?秀芝说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但我知道你牵挂这里的人,你也舍不得这片土地。
在爱情里,能有多少女人做到如此的清醒呢,爱一个人或者被一个人所爱,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世界离了谁都会转,但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在坚持,因为不仅仅是这一个人而已。两性关系里,爱很重要,但懂得对方,理解对方,更重要,不要把个人的魅力想的过于强大。
灵均要上车走了,说再给家里留十块钱,秀芝不要,说穷家富路。我想起这么多年来,每每我从家里出发,往外奔赴的时候,我妈妈都会问我钱够不够,哪怕这几年来都用手机了,我妈就是放十块钱现金,也硬要让我拿着,怕有什么特殊情况。这样的爱有多么深沉,我无法言判,但而今我年近三十,也只在妈妈那里体验过“穷家富路”。这样的情感,只有真正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才会有吧。
妈妈说:爸爸是妈妈手里的风筝,飞的再高,线还在妈妈手里。秀芝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让灵均为了她不去美国,但是她懂他,她懂,所以她从不对他对这个家丧失信心。
秀芝是一个十分能干且善良的女人,灵均是一个十分坚韧且善良的男人,两个善良的人,在一起,相濡以沫就是一辈子。我们现在总喜欢去评论对方是不是纯粹,现在的爱情是不是纯粹,评价这些有什么意义呢?退一万步来说,即使结婚的时候要车要房,那也是为了你们将来共同的生活啊,难道那些房子车子,在婚后生活里只有要求的女方在享受吗?如果说女方不去要求房子车子,你就可以住茅草铺,出门靠步行?当然也不排除你可以,那你自然可以一个人随意去享受,却不能要求另一半。
爱情在往后的婚姻岁月里,本身就是两个人度过余生,没有必要去把对方的任何要求当成不合理,这只是你所选择的人不对,你对自身的定位不够清晰,不知道自己适合和什么样的人度过一生。觉得对方物质,那就该去选择质朴的;觉得对方懒惰,那就该去选择勤劳的;觉得对方丑陋,那就去选择美丽的。我从不认为人们去遵循自己的欲望选择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但是不能在选择之后又去批判对方不对。在两性关系里,男女双方当然都会存在一定问题,那就是两个人要用一生去契合去理解去改变的事情,最后彼此活成了对方。
都说男人爱一个女人,就愿意为她花钱,但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自然也会替他省钱,爱,是相互的。我们不必去纠结是否纯粹,谁付出的多,谁做的不够好,总是在想象里去寻找爱,而是去感受,去付出,去获得,从来不是单方面的。责任与权利从来都是对等,你要获得爱,那你也要付出爱,想要爱的永恒,那就要相互扶持尊重。而不是今天我对你好,你以后都得对我好,今天你做饭,以后都你一个人做饭。亲密关系本为一体,在同一个天枰上,因为爱而走到一起,天枰两端可以有稍微倾斜,却不能失重。
爱不讲纯粹,爱只讲经营,少一方的缺席,都将面临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