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凶铃

※ 本文是2021年8月21日午睡梦境的真实记录。 

一

午睡睡得正酣，手机铃声响了。

0594开头的电话号码。已被5137人标为骚扰电话。

不知是睡糊涂了还是今天心情特别好，我竟然把它接了起来，哪怕明知是广告，也想听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您好，请问您最近有需要一笔小额贷款吗？”

果不其然，电话那一头传来了甜美的女声。不假思索按下了电话的挂断键，一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这种推销电话接起来，一边翻个身准备继续睡回笼觉。

“您好，您最近还有需要看看闽侯的楼盘吗？”

可是后面仍然传来了熟悉的女声。

我浑身一哆嗦。细想来，这女声总觉得比刚才还要严厉。而且我的住址被房地产商特定了？我精神起来了，赶紧又连按了四遍挂断键。

“您……您……您……您好……您好，你有需要家装、建材、美食、小吃、男装、女装、童装、名牌羽绒服、品牌运动鞋……”

每按一次挂断键，电话那头的女声音频就重新播放一次。并不是简单的重复，每“挂断”一次，她的声音居然就会变得愈发低沉、诡异，手机的外放音量也擅自地被越调越大，最后，整个屋子都能听得到一个女鬼用歪曲变形、凶神恶煞的语气报着世界上的各种商品。

然而电话依然是没有挂断。不仅如此，在手机左上角的状态栏上，警示位置信息、摄像头信息正在被获取的红色圆角矩形分外醒目。赶忙下拉状态栏想把这些隐私权限关掉，可无论怎么下拉状态栏，手机都无法动弹。处于死机状态的手机中，所有的一切文字都变成了■。

“有需要蔬菜、生鲜、饮品、冷冻食品、羊肉、牛肉、饼干、零食、泳衣、泳镜、篮球、足球……”

手机虽然没有响应，但恐怖的声音却流畅而响亮地从扬声器里播放出来。

我只能长按手机的关机键，把手机强制关机。

二

手机黑屏了。恐怖的女鬼的声音没有了。

我长舒一口气，想打开电脑搜索这是什么病毒。就是怎么也想不起刚才的电话号码。

“哐当，哐当，哐当”

咦，怎么好像有奇怪的声音传来？

总觉得有火车开过头顶的铁路桥时发出的轮轨声和碰撞声不知从哪里传来。我家附近并没有铁路桥，一般也不会传出火车的声音。虽然每天晚上我都习惯开着火车走行音睡觉，这本应该是让人很安心的声音，可在手机已经关机的现在，唐突的声音却让我毛骨悚然。

恐惧控制了我的全身，我不禁把注意力全集中在这个声音上。可是火车的声音却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现实中的蚊子开始咬我。我开始找风油精往身上涂。每到夏天家里就有不少蚊子，咬的我浑身发痒。身体的感觉带走了我对虚幻事物的注意力。刚才诡异的一切就如错觉一般，消失得那么快。

不对，诡异的声音还在！

这次是男人、女人在派对上放肆的嬉笑声，忽远忽近。一片平和，但我的身体却重新开始了战栗。

因为，我已经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用颤抖的手，把已经关机的手机的扬声器凑到耳边。

嘈杂的酒吧的声音，正是从这几个孔中不断被播放出来。

看来已经关机的手机，仍然在用摄像头和麦克风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三

面对着一片漆黑的屏幕，我无可奈何，壮起胆子用非常礼貌的声音试着跟对面搭话：“喂你好，刚才不小心接通了，我这边电话好像无法挂断，您那边能麻烦挂断一下吗？”

电话对面，瞬间就传来了操着福州腔普通话的依伯的声音。

“哈哈哈，几百个手机的声音做我party的底音给我助兴，我很舒服啊，我很高兴啊。你就老老实实等着手机没电吧。哈哈哈哈哈……”

嗯？

电话被挂断了。

唐突地，声音好像被什么更强大的东西切断了。

紧接着是一片沉寂。

过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我在恐惧下动弹不得，可手机里确实再没有传出声音。

四

我战战栗栗地打开了手机，想确认到底是各什么情况。

我最在意的是摄像头、语音、位置信息的隐私权限。它们确实处于关闭状态。

只是总觉得界面有点不对劲。

手机中，无论是电话簿还是微博、QQ、Bilibili等网络社交软件，一切关注列表中原有的联系人信息全部变成了○。甚至，我想输入其它电话号码，在拨打出去的时候也自动会在手机中转换为○○○○○○○○○○○，然后，一遍又一遍传来熟悉的声音：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只有一个例外。

在这样手机中的一切信息被抹除的现实里，刚才播来的那个电话号码，居然以清晰的十二位数字的形式呈现在我的通话记录和联系人列表里，显得格外突兀。

以那一个电话号码为昵称的用户，还擅自添加到了我的QQ和微博的好友列表中。当我试着在拨打界面中输入这个电话的时候，这个号码以清晰的数字呈现在我的眼前。

就好像，我的世界中只剩下这个陌生电话一般。

五

夜深了，房子里一片漆黑。时刻指向了晚上八点三十分。

邻居、家人，都迟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