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记忆:深夜凌晨,我记得每一次出行与归来

上海的地铁可以称得上是“世界之最”,其线路之复杂、营运之繁忙,再没有哪个城市的交通工具能够比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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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的这几年,地铁作为我主要的交通工具,成为我每一段工作经历的重要标签之一。几经辗转,因为工作变迁,我几乎坐过每一条地铁线路(上海已投入运营的地铁线路有16条),在这些颜色各异、呼啸飞驰的钢铁容器里,我哭过笑过,也见别人哭过笑过……

01.

初到上海时,迫于经济与工作经验的双重逼迫,匆匆将工作定在上海近郊,从此在我那小小的出租屋与公司之间,9号线短短两站的拥堵成为我每天的必修课。

九号线是松江郊区通向市区唯一一条轨道交通枢纽,每每赶上上下班高峰,进站出站、上车下车,拥堵至极。

学生时期学习日本交通文化,提到说日本有一职业名为推手是别处所没有的,专门为了在交通高峰时期将乘客巧妙地“塞”进车内。我那时还没有切身体会到乘地铁是一件多么“凶残”的事情,直到我经历了种种“上班历险记”之后……

一次,因为出门晚了十分钟,整整过去三趟地铁,愣是没有把自己“塞”进车厢;

一次,出门雪白的帆布鞋,出地铁后被踩成大花脸,从此再也不穿白鞋上地铁;

一次,正要下地铁时被汹涌的人群又送回车厢,眼睁睁看着自己坐过站、迟到;

一次,人出了地铁,身后的背包却被卡在车厢人群中,在地铁即将关门的最后一秒,是一位大叔看不过去伸手把我从人群里“连根拔起”;

……

不知道是哪位大哲人又或者小网民悟出“真谛”:毁掉一首钟爱的歌曲最快的办法,是将它设为闹铃音乐。按着这个逻辑,我也参透了一条:蓝色的地铁九号线,毁了我最钟意的蓝色。

02.

此后的一年又一年,工作经验不断积累,上海于我不再局限于狭小局促的出租小屋和拥堵的地铁九号线。我的工作地址从郊区一步步向市区转移,虽然依然每天穿梭在色彩纷呈的地铁线上,但可供选择的线路也更加多样。

我习惯上了地铁塞上耳机缩在角落里,随着地铁或加速或减速或缓慢拐弯,晃着,看着。

上班时,有很多人和我一样为了避开上班高峰选择提早十几分钟(哪怕是提早几分钟,拥堵程度也是天壤之别)。我常常在早班的地铁里看到家长提着公文袋,低头对着身边的孩子叮嘱:上课要认真听讲,老师提问要积极举手回答,不会的要大胆提问……

像极了曾经的自己,坐在父母的自行车后座上,扯着父母的衣衫,耳边随风飘来时强时弱的叮嘱:上课要认真听讲,老师提问要积极举手回答,不会的要大胆提问……

提早上班还有一个好处是可以留有充足的时间到公司吃早饭(公司提供三餐)。对于很多没有员工餐待遇的上班族们来说,早餐常常不得已要在地铁上解决。我是很不愿意正眼瞧地铁上吃东西的人的,但是唯独早班地铁上的“用餐人员”,我是予以充足的理解的。

我见过一个瘦高个的小伙子,在地铁门关上的最后一秒从两门夹缝中跳进车厢里,嘴里叼着早餐袋子,一边整理头顶上往后翘起的一绺头发,一边从嘴里扯下袋子。就在手中的包子到嘴边时,地铁起步加速的一刹那,小伙子一个趔趄,刚要咬进嘴里的包子从手里滑落,就着惯性在地上滴溜滚了两圈,掉在了座位下。

小伙子愣愣的盯了一眼包子,嘴巴咂巴了两下。看来今天上午要挨饿了,我心里想。

03.

早高峰虽然拥堵,但是持续时间并不那么长。相较于此,下班人群有可能承包了从晚间六点到半夜的地铁,拥挤程度要相对好一些,因而有更多的活动空间……

从前我总喜欢利用这段时间看书或者翻手机,但是最近颈椎越来越不好,索性选择在地铁上什么也不做,默默靠在角落或四处张望或只是发呆。

我曾经见过一个学生模样的人上地铁半小时却一页书未读完就睡着了,小鸡啄米似的险些瞌睡着栽了跟头,被我生生地拍醒;

遇见过年轻姑娘在特殊时期缩着肩、捂着肚子、蹲在门口一侧,痛苦地扭成一团;

目睹过一群年轻人跳进车厢里,嬉笑调侃着彼此,碰到过放学的孙儿躺在爷爷奶奶的怀里,一边玩着游戏一边歪着脑袋张嘴接旁边递过来的苹果……

更多的,还是那些面上无表情、眼中无波澜的,只有身体随着地铁有节奏的晃动、摇摆……

我常常在想,是不是在我的故乡,也有诸如我这样的存在,每天穿梭于不同的路线,穿梭在每一个清晨与黑夜,看着眼前,念着过去,想着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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