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写日记了吗

我喜欢和写日记的人交朋友

不知道谁说过,书是人的地下避难所,那我想,日记便是避难所的一间私密天窗室。这里是离地上最远的地方,可也是它能沟通广廓地上与幽深地下,是能在尘埃间倾听内心声音的nowhere。尽管身处地下,即便天窗不大,但在这俯首间,我们享受着对这巴掌大天空的绝对占有。

有了门,我们可以出去,有了天窗,我们可以不必出去;有了语言,我们可以争论,有了日记,我们什么都不必说了。

由此看来,日记真是语言的一个不孝子。

记日记是一种自愿的人格分裂。

日记是拒绝外界目光的。安静的灯光下,一切的小确幸,小情绪,那些“不太像你”的想法,都在振振有词的叫嚣。毕竟,即便在共享纪元,人们也总会有些难以启齿,也总会有些难以表述的私密。何况伯乐难求,知音难遇,最懂自己的常常还是自己。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下,这种向内心深处的举杯示意,又何尝不是持笔记日者的况味呢?

我的日记本里藏了一只令人不安的野兽,更令人不安的是我恰恰跟它重名。

可日记分明又是渴望被打开的。还记得小时候日记本扉页上,总会在“偷看是小狗!!!”底下,一笔一划的刻上自己的名字。那究竟是写给谁看的呢?若真是只为自己写的,又何必署上大名呢?恐怕,潜意识里,还是莫名希望有个小狗来门口探头探脑吧。

日记,或多或少,都是个令人心酸的产物。还记得《一句顶一万句》中有这样的一段:讲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时候,老汪说,这恰恰是圣人伤了心:如果身边有朋友,心里话都说完了,远道来个人,不是添堵吗?恰恰是身边没朋友,才把这个远道来的人当朋友呢!回想起来,每当我匆匆打开那本脏兮兮的手账本时,反倒是在某个再日常不过的晚上。每当我最有表达欲望的时候,反倒是我在自习室坐了一天,能说的话只剩下米饭打二两的时候。对日记来说,如果一切让人孤独的鸿沟被填满,如果人类间大脑的语料库能够共享,如果他人不是地狱,如果思维可以复制粘贴,那么人们对它的依赖,会不会少掉很多呢?

其实不会,即便如此,独酌、长啸、日记本,也依然会自有它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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