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与方便面

源于#岁月拾遗优选推文#


我从小就喜欢吃面条。

我爸曾经说过,我有两点最像他。其中一点,是爱吃韭菜猪肉馅的饺子;另外一点,就是爱吃面条。

我妈也说过:她记得,在我小时候,我曾经乱发过一次脾气,怎么哄都哄不好。后来,她端给我一大碗刚做好的鸡汤面条。我“吸溜吸溜”地把面条全都吃完,随后,就没有再发脾气。


我喜欢吃饭,也喜欢做饭。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就开始学做面条。

我学做的第一种面条,是最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

我还记得,有一点,爸妈都还没起床,我却已经饿醒。我踮着脚尖,来到厨房,从厨房里的冰箱中找出覆盖在保鲜膜里的西红柿,再找出装在塑料袋里的鸡蛋。随后,我又翻箱倒柜,才找到摆放在柜子里的袋装挂面。

正在这时,爸妈先后起床,一同来到厨房里。看到我把西红柿、鸡蛋和面条找出来之后,他们忍不住笑起来。他们先告诉我,葱和蒜放在冰箱的什么位置,随后又手把手地教我如何用燃气灶烧水。

学会如何切葱、切蒜、切西红柿和打鸡蛋之后,我开始尝试自己做西红柿鸡蛋面。当我第一次切葱、切蒜、切西红柿,并把它们依次放进炒锅里去炒的时候,我自然显得有些笨手笨脚。不过,爸妈一直都在鼓励我。

当爸妈第一次吃到我做的面条时,我记得,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容。


后来,爸妈又告诉我:更好的做法,是用两个锅来做面条,把面条和卤子分开做。而且,把面条煮熟之后,再把它们捞出来,过一遍凉水,会让面条的口感更好。

我记得,我是在第一次做白菜香菇面的时候使用这种方法的。

等到炒锅里的油烧热之后,我先把切好的葱和蒜放进去,再把切成细丝的白菜放进去。爆炒几下之后,我便往做卤子的锅里加入酱油,再加入切好的香菇和泡好的木耳,随即开水,开始煮汤。在汤煮好之前,我关掉煮面条的锅下面燃烧的火,把面条捞出来,盛放在大碗或者铁盆里,用冷水慢慢地为它过水。等到最后打进锅里的鸡蛋渐渐成型,我才把煮熟的卤子捞出来,浇在面条上。

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自己做出来的饭的鲜美,以及自己做出来的面条的顺滑。即便它远远比不上专业厨师的作品,它也足以让我感到满意和满足。


几年前,我时常光顾当时我常去的一家卡牌桌游店楼下的一家面馆。

这家面馆的招牌面,是一种牛肉面。

我记得,他们家的牛肉面总是切成扇形,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锃光瓦亮的面条之上。每一片牛肉都十分厚实,几乎快要接近手指的上下宽度,而不像别家的那些薄薄的、漂浮在几乎看不出明显的颜色的面汤上的牛肉片。他们家的面汤是纯粹的褐色,只要刚刚从柜台端出来,坐在靠近店门的座位上的顾客就能够闻到面汤的香气。

每一次,我都能够把自己点的那一大碗牛肉面吃得一干二净,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只可惜,不久之前,当我再次从熟悉的店门前路过时,店铺已经易主。至今,我也没有再找到那种熟悉的味道。


我喜欢吃面条的爱好伴随我长大,也伴随我出远门的足迹。

当我去山西的时候,我最想吃的就是刀削面;当我去陕西的时候,我最想吃的就是油泼面。

我早已下定决心,在不远的将来尽可能地去更多之前尚未去过的城市。河南的烩面,湖北的热干面,重庆的小面,四川的担担面,还有甘肃的正宗兰州牛肉面,都是我将来一定要去仔细品尝的美食。

我相信,这是一件足以让我享受一生的爱好。对我来说,享用美食,是非常珍贵的幸福。


但是,我非常不喜欢方便面。

从小到大,只要我有机会吃别的东西,我就绝不会去吃方便面。

在我看来,面条和方便面的区别,与北大和北大青鸟之间的区别差不多,甚至更大一些。


我第一次不得不吃方便面,同样是在小时候。

当时,我们全家一起坐火车出去。那个年代的火车,还很慢。即使能买得到卧铺,大多数人在火车上也几乎没什么别的东西可吃,只能到开水间里去打开水,再用开水来泡方便面。

在我第一次用筷子挑起方便面,并把它送进嘴里的时候,我只觉得,这东西完全可以说是索然无味。别说和手擀面比,就算和袋装挂面比,它都远远比不上。


而且,我从小就认为,方便面的广告,是所有广告中欺骗性最大的广告。

无论是什么品牌的方便面的广告,都做得十分精彩。大块的肉块、大片的蔬菜以各种不同的方式从宽阔的塑料碗中涌出,四处飞舞。

但是,现实中的方便面碗里只有不足巴掌大的塑料包和油料包。把这几个包倒进热水之后,它们几乎全都会完全消失在热水里。绝大多数人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些不足指甲盖大的东西和散发出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的味道的东西到底是用什么制成的。

可是,几乎没有多少人认为这些有什么不对。有一群人甚至还认为,这种不知道有多少防腐剂之类的东西、连原料到底是什么都难以确定的东西,是美味。

这是我从小就难以理解的东西。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能理解。

当然,如果某些人是因为自身所处环境的条件太有限,或者实在太穷,才不得不吃这种东西,我还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无论如何,美食和饲料都是不应该混为一谈的。虽然我不是美食家,但是,我还是能够分得清这两者的区别的。


我记得,多年之前,曾经有人讨论“喝咖啡还是吃大蒜”之类的问题。

在我看来,这没什么值得讨论的。爱喝咖啡的,尽管去喝;爱吃大蒜的,尽管去吃。不过,前提是,别妨碍到其他人。更不要觉得,别人不喜欢自己喜欢的东西,就是冒犯自己。

我追求享受美食,不过,遇到只追求填饱肚子的人,我也能做到,不吧唧嘴。

就是这样。


202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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