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莫名其妙被辞退
多年前一次换工作,她到了签证中心,级别为Supervisor(主管),和一位来自新疆的同事一样。她们俩德语英语均可作为工作语言,而大部分同事都不会德语。
按照谈定的合同,3个月的试用期(或许是6个月,已忘记),试用期结束后转正。
入职不到3周后,HR找她谈话,让她把工服、文具还一下,明天不用来了。
她问,为什么?HR说人员调整。她又问,不是试用期期间还有3天的离职期么,为什么明天就不让我来?
HR具体说的什么她早已记不起。
于是,她又追了一句,按照合同规定,试用期辞退期3天,工资得给我结算到3天后。HR说好,她拍拍屁股就离开了HR办公室。后来发到她银行卡里的工资具体多少,她根本没去查看,感觉并没有多结算3天。已经无所谓。
第二天还给HR所有东西,包括工服、铅笔、胶带、曲别针。
出来办公大楼,冬日帝都飘着雪,她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被辞退,眼睛湿润了一下,随即感到一种解脱,若不是被辞退,她恐怕还会再干一段时间,不会立即投身到寻求下一份工作中。
只是一个人漂在北京,失业,马上回家过年,感觉无颜面对父母。
还好,父母宽慰她说,就当给自己放个寒假。
二. 被辞退前的工作
第一周她就看透了这里的运作机制,虽然她们做的是签证资料审核工作,听起来无比高大上,但与珠三角工厂里的流水线女工没太大区别,一排柜台(counter)后面,也有一位“监工”坐在高处,谁要是受理进度慢了,“监工”就会喊:谁谁谁,加快一下审核进度,后面的递签者排队呢。
唯一的不同就是,这些“女工”会用到外语,也会用电脑输入资料。她们都曾接受过高等教育。
但她与其他柜员不同的是,她会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递签者也爱跟她多聊两句,曾经有位大妈在她整理资料的时候差点跟她把家底儿全部交代:我年轻的时候离婚了,自个儿把姑娘拉扯大,现在姑娘在德国嫁了老外,喊我过去养老,这不来办签证了,你看,我手机上这张是我姑娘和女婿的照片,我姑娘现在挣钱还行,一个月两三万块,够花了,blahblah……
此时,她已经感受到身体侧后方的杀气,那位“监工”此刻肯定在看她,且目光饱含不满。
每天晨会,“监工”会打鸡血说公司对我们多好多好,有免费水果,免费给员工办申根签。实际上水果供应总是数量不足,“流水线女工”根本没有假期去欧洲玩,纵使她的工资较高,也无法支撑欧洲游的花费。
后来她跟一位可爱的收银同事比较熟了,收银同事说自己每月工资只有3000元。在北京,这些钱无法支撑最基本的生活。还好她家在北京,无需支付房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试用期间,看到这种状态,也有偷偷去面试过。德国老头开的公司,HR是一位妙龄中国女子,后来才知道,她是老板娘。
她到那家咨询公司面试时,也是感觉怪怪的,最后没成交。
那时她本着看在钱的份儿的心态,准备再干下去看看,哪份工作都有弊端,或许是自己太刺儿了?再磨一磨吧。
谁成想,直接把她辞退了。
三. 她不是唯一被辞的,还有那位来自新疆的同事。
后来她边全职工作,边兼职翻译,期间与歌德学院有合作,跟她写邮件的歌德学院工作人员每次给她派发稿件,她看来信署名感觉很眼熟。一时想不起怎么眼熟。来信用的是自己的德文名加中文姓。歌德学院那位员工打电话催她稿,她听声音很熟悉,就问了一句,你是不是Josphina?
对方听她声音也熟悉,你是不是Darlene?
接着两人同时在话筒两端“哈哈哈哈”。
原来,那份工作还有一个令人诟病之处:每一位新入职员工,都要有外语名,她俩本来都有自己的德语名,但是老员工已把这些名字占了,她们都想用拼音,HR不同意,非要给她们起名字,当着一众入职员工的面,她直接抗议:名字只有我父母或者我自己想起才会起,公司还能强行给我起,还真得谢谢父母公司了。其他新入职同事,哄笑一下。
于是,她的工牌上出现了Darlene,那位新疆同事的工牌上出现了Josphina,她们都不喜欢各自的名字。
她们一起共事两个多周,根本没来及说几句话,每日工作像在打仗,连午休都有各种时间限制,根本无从休息和联络同事感情,唯一的记号就是英文名。
一通电话,听到熟悉的声音,才一下明白,原来歌德员工就是文章开头提到的那位来自新疆的同事。在她辞退两三天之后,“Josphina”也被辞退了。
之后“Josphina”就进了歌德学院。现在拿着全奖在德国念MBA。
四. 真相大白
那年被辞退后,她找到一份在奔驰做翻译的工作。
工作一段时间后,又从奔驰跳到国内的上市公司战略部,再转岗至与外语无关的市场部,兼职翻译一直在做,直到现在做了自由职业者。
对,那个被辞退的姑娘就是我。那位新疆同事就是麦麦。
去年她出国念书之前,我正在朋友圈发了我俩的自拍:
麦麦被辞之后陆续又有两三个Supervisor级别的员工被辞退。
我俩经过一番探讨,这个工作确实不太适合我们,HR辞退我们是对的,不然我们还得在不合适的岗位上碌碌无为。
那份工作几乎用不到我们的核心技能——外语。
如果没有被辞退,我在那里干个一年半载,自己没有什么长进,最终也会辞职。还不如HR快刀斩乱麻,我们才能迅速找到了更合适的工作,也有了更好的发展。
我们都感谢那次被辞退,从而当机立断转换角色进入下一份工作,真心感谢HR。
这是我在知乎“试用期被辞退丢不丢人”问题下的回答,总而言之,在试用期被辞退,不丢人,可能是你做的不够好,没满足公司的某些要求,也可能你是overqualified。反正就是人岗不匹配。
P.S. 签证中心只是负责收发材料,审核还是使馆签证处哈。签证中心是外包的,签证处是国有的,两者性质不一样,希望大家区分。
很多经常办德国申根签的,肯定知道我说的签证中心是哪里。
这么短的试用期经历,当然不必在简历上体现。
祝每一位都有自己心仪的、适合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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