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里的正阳书局

气温一天天高起来，一树一树怒放的花不见了，满眼都是大片欢实的绿色，满天都是飘来荡去的杨絮和柳絮，像是在下雪，又像是作别春天的狂欢。

五一假期最后一天，坐地铁去单位加班，本应在灵境胡同下车，不成想，一愣神的功夫列车就蹿到了西四。索性在西四站下车，西南口出来，刚好正阳书局转一圈，算是弥补五一没有出游的遗憾。

这个时节的正阳书局，不再是初春时的灰色调，而是生机勃勃的新绿。还没进门，就望见万松老人塔旁那棵高挑的石榴树，已经绿色葱茏，枝条上还若隐若现几个骨感的小红花骨朵，像小半截油亮的蜡笔，在一众绿中煞是惹眼。

石榴树是书局的标配，现在这棵石榴树是为替代前年或许因结果实过多而枯死的老石榴树新栽下的，虽然依旧枝繁叶茂，却不及老石榴树努力，连花都开得节俭。

秋天成熟的石榴果，就一直挂在树上，供人们观赏，任小鸟啄食，秋霜冬雪之后，这个春天还能看到几颗干瘪的石榴果，坚强地挂在满是绿叶的枝条，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塔的东北角和西南角各有一颗苹果树，有一棵也是新栽的，同样长得旺，今年结了不少果子，长在深绿的叶子间，三三两两的，头顶上枯干的花蕊还没有脱落，看它们那稚嫩却有充满希望的样子，不禁让人想起 “花褪残红青杏小”这句词。

院子西南角的那棵葡萄也不甘寂寞，老藤上抽出嫩绿的枝和阔大的叶子，嫩枝上是密密实实依偎在一起成穗状的葡萄花骨朵。葡萄花似苔花如米小，据说花开放时花瓣就片片飘落，悄无声息的，却不似苔花学牡丹，因为它有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孕育果实。

同样不甘寂寞的是葡萄架下的游客，仅有的三张桌子，都有人占据。有一个人埋头看书的，有两个人要了壶茶面对面坐着私聊的。

在长满枝叶就略显局促的院子里，这些坐下来的人要忍受不停有人绕着塔赏玩小院的景色带来的干扰。

几年来，我很少看到有人坐在这里喝茶也好看书也好，也许平常我来这里多是工作日的午休时间吧。而现在是暮春时节，不冷不热，又是节假日，于是那些桌椅就派上用场了。

今天不必赶时间，我忍不住要认真挑几本书。书局南北屋里的书基本上都是有关北京的旧书，比如南屋更多是关于北京饮食的，北屋则关于北京城的故事居多，价格不一。

院门进来的左手边，靠墙有一个大棚，棚子下面是一书架的旧书，一律十元一本。书也没有什么分类，杂乱的放在书架上，有传记、有小说、有散文集、有各种文学研究书籍和会计学教材，也有这个秘闻那个秘史类的猎奇书籍，多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杰作”。

相当一部分书的书脊上贴着图书分类的标签，随便抽出一本翻开，都能在扉页上看到“北京市第二轻工业总公司当校图书室”的大红印章，应该是二轻局当校图书室淘汰下来的旧书，大多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书，也难怪这其中很多前苏联小说，不乏好书。

一共挑了14本书，然后去南屋交钱。在南屋柜台上见到了“老熟人”，那只猫，好像刚睡完午休，蹲在柜台上发呆，已经有好奇的游客在拍它，它一幅爱搭不理的样子。

又绕着塔转了一圈，背靠着塔的那个养金鱼和睡莲的大瓷缸还是空的。没有水的缸，显得很多余。不知道金鱼在哪里，也不知道这个夏天，还有莲盛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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