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夏日,林木,和雨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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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品川猴》是村上春树《东京奇谭集》里面的第五个故事。安藤瑞纪时不时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她的名字被猴子偷走了,从此只能用名牌提醒自己是谁。

  于是我想,这个世界似乎是这样的:身份多了,自己就少了,一个人的名字在从众多人口中叫出来之后,却开始逐渐变成一个秘密。

  “如果无法再念你的名字,我就失去了声音。”

  “年轻吗?不要紧,听过几首歌,爱过几个人,就老了。”

  “当然有过那样的一个人,是生命中不可磨灭的烙印。有了他,世上别的人都可以被忽略,即使把握不住任何关于爱情的线索,也深深感激他陪同我度过的漫漫人生。即使人暮黄昏黯然回望,也庆幸曾经有泪是为他而流。”

  中学的时候喜欢看爱格,十分中意故事里面主角的名字:顾北、祁楚白、佟卓尧、苏音、沈易北、周木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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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喜欢自己,是从爱上自己的名字开始的,我一直在想:倘若放在小说里面,我大概会是一个优秀的女主角。我的姓氏,就是我的故事,也是我的城市。我妈将永远不会知道,她难得转动的一次脑筋对她的女儿来说,是多么伟大的一次壮举。

  自此,这个从出生便顶着一头自然卷的小女孩儿慢慢发觉:永远长不长的头发似乎不再那么让人感到难过,这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光环,她注定会像魔法公主一样有一段奇妙的魔法奇缘。

  人们有些时候都是这样奇怪,小的时候总希望自己和别人不一样,长大了却总害怕自己和世界不一样。似乎太过不同,总是能将自己放置在危险的边缘,一不小心,就会被差别驱逐出境。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这个忙碌的世界在时刻画着圈子,人们总想被划分到心里艳羡的人群里面。

  前桌小文是一个黝黑矮胖的小眼睛女生,她总是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运动套装,也喜欢吃带有粉红色包装纸的干脆面。她数学很好,我英语不错,所以每天放学后经常留在教室一起做作业。

  同桌是一个招人厌的碎嘴男生,调皮得不可一世。每次从球场攒了全身的臭汗之后,喜欢叉开腿抱着篮球仰躺在椅子上。

  他又开始耷拉着眼皮、使劲儿向下扯着嘴角、缓慢地打量着小文,那目光在我看来简直赤裸裸又如芒在背。我知道小文心里面一定在默默地读秒,只希望这漫长的时间快点度过,我不经意发现她的目光已经开始不知所措,实在没有办法聚焦。

  同桌似乎是个习惯窃取别人心事的小偷,总能在恰当的时机漫不经心地说出那些让人难堪又尴尬的话语,很多时候我搞不明白,像这样的人,究竟是天赋异禀还是擅长雪上加霜,上天给予他这样的能力,到底是会让身边的人羞愧得度日如年。

  他倏地坐直了身子,抱在胸前的篮球一下子滑落在水泥地上,沾着灰尘逃得好远,然后单手支着下巴,直勾勾又嬉皮笑脸地对着小文大声地唱起了那首他时常挂在嘴边的歌:“我一见你就笑,你那睁不开的眼睛太招笑。”

  小文终究是紧张得坐不住了,起身背着书包落荒而逃。我的手里还攥着小文的粉红色可擦笔,目不转睛地盯着同桌让人忍不住挥拳的一副贱兮兮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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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最热的时候,人一出门汗水就会粘着在身体上,相比之下,秋天的风更让人感到亲近,不那么热烈,不那么刺骨,凉凉的,柔柔的。炽热只会让人觉得烫手,人们更会因为清冷而彼此靠近,最后勇敢地抱在一起。

  原来,除了回忆,没有什么是改变不了的。而不幸的是,烙下悲伤的记忆最难忘。小文家的豆腐坊已经变成了早餐店,她的小眼睛也变成了大眼睛,黝黑的肌肤也可以白里透红,只是曾经的小女孩儿早已过了喜欢粉红色的年纪。

  知道吗?我以前在一个bbs上面看到《机器猫》的结局,说野比是一个有幻想症的孩子,其实哆啦A梦从来都没有存在过,我当时有多难过。

  我终于理解了童话故事和动画片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意味着什么,也一点一点发现,拥有超凡的想象和自信的自己有多么的重要。

  原来,我们这些人的青春,每一个人都是暗伤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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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我妈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而现在我并没有成为什么人上人,这世间的疾苦也照样没有放过我;小时候我一直担心自己长大了以后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而现在看来,我是白担心了;小时候我妈说:“女孩子又丑又穷就得拼命读书。”而现在我只想告诉她:“其实,美人便秘,与常人无异。”

  这世界上的光,果然都是别人的。而我,只留在自己的名字里就好。

  你们知道吗?我真的曾在我的名字里面看到过夏日、林木和雨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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